位于本州西南部的广岛县,人口超过五十万,这是西日本数个著名的工业城市之一,沿岸一带遍布着一座座工厂,这里同样还是日本军队的指挥中枢之一,第二军总区司令部,在整个日本,只有两个军总区,第一军总区司令部在东京,由此可见广岛的重要军事地位,同时,这里也是日本陆军最大的集结地。
早在中日甲午战争时期开始,从那之后,日本军队便在这里集结,上船开往大陆战场,参加甲午战争、参加日俄战争、吞并朝鲜、直到现在出兵山东,每一支离开日本前往中国大陆、朝鲜的日本部队,都是在广岛市区的宇品港登船出发。
在过去的几天之中,整个广岛像是沸腾了一般,一只只陆军部队在激动的广岛市民的欢呼声中,在宇品港踏上前往中国的轮船,他们将去夺取胶澳,为日本的利益而战。
当部队接到开拔前往青岛的命令时,佐腾森的父亲尚在病中。离开军营的他一面祈祷年老的父亲能健康地活下去,一面与父亲告别。
而在拜别父亲之后,坐在客厅内的母亲很冷静,同样佐腾森也非常冷静。佳美静静的看着儿子,脸上带着一丝欣慰之色。
“这是一次千金难买的出征。你高高兴兴地去吧!如果不幸被支那兵抓住的话,你就剖腹自杀!因为我有三个儿子,死你一个没关系。”
说完这句话,她送给佐藤森一把刻有字的匕首。母亲的话让佐腾森非常高兴,第一次他觉得母亲特别伟大,没有比这时更知道母亲的伟大了。于是,他在心中坚定地发誓——我要欣然赴死!
“请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佐腾家蒙羞的!”
跪拜下去深深叩首之后,佐腾便离开了家,回到了军营,当天夜里,他便同部队一起乘火车前往广岛,他们要在广岛登船,前往中国山东。
“最忠勇的士兵,不是上等兵,不是一等兵,也不是二等兵,只是指作为帝国的军人在赴死之时毫不犹豫地勇敢战死的士兵。因而我希望自己成为这种忠诚勇敢的士兵。”
在火车上,佐腾森在日记本上如此写道。
上午九点,佐腾森所在的联队进入了广岛火车站,而部队为了与充满爱国热忱的民众相呼应,特地绕一程远路走向码头。沿途的街道两侧前来送行的市民们拥挤着,在一片欢呼声中送他们的出征。
在群众中发现了熟人的士兵又一一与众人惜别。而此时佐腾森一面沉浸在沉重的对国家的赤胆忠心中,一面咬紧牙关朝前行进。
佐腾森早已明白了这一切,早已义无反顾,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样的事态,他都不会吃惊,他可以冷静地等着它们的到来。因此,对这种群众集会、欢呼、沸腾的热情,他都泰然处之,冷静沉着地观望着,只报以温和的微笑。
在道路两侧的市民们伸出的像森林般密集的脑袋、胸脯、手臂,像波浪一样起伏。他们的手像是被风吹动一样,不停地上下挥舞,画着一个个圈圈。他们像蝴蝶一样,有的舞得快,有的舞得慢,有的停在那里。他们的嘴吐出像怒涛般激烈的爱情和热忱。
在欢送的人群中,一个女人四处奔跑,也许是寻找她亲爱的丈夫的身影。而在士兵的队形中,也有士兵也大喊了好几声,挥过好几次手,但也许她没发现丈夫。妻子深切的离别之情通过这热烈的气氛传给了她的丈夫。
“班哉!班哉!”
欢送部队开往支那的民众的嗓间似乎只有这一句话。——一首伟大的交响曲,一张感情激越的乐谱。群众的叫喊声更加响彻空中。
“哒、哒……”
军靴声在广岛狭窄的街道上响彻着,而在街道两侧随处可以看到手摇“太阳旗”,为他们送行,他们的手臂、他们手中的太阳旗、他们的喊声,像是大洋的波涛一般。
当佐腾森随着部队前进时,两侧却不断有年青的女学生,拿着黄纸包递给士兵,那显然是从寺院求来的护身符,女学生的面庞微红,每当她们送出一个时,都会深深鞠躬,口中说着。
“拜托了!”
拜托了,在得到一个黄纸包时,女孩鞠躬说道,接过那黄纸包后,佐腾森握在手中,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于胸间回荡着。
“请放心吧,我一定会战死在支那的!”
他的回答只让女孩一愣,然后女孩再次鞠躬说道。
“啊!那拜托了,一定要打败支那人啊!”
在人群中,满头汗水的朴成坤看着那些为士兵送行的人们,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也许,五年前日本吞并韩国时,那些日本兵,就是被他们这样送到了韩国,当他们的为士兵们送行的时候,是否知道那些日本兵在韩国烧杀作恶呢?
朴成坤不知道答案,但此时衬衫内穿着一件厚重的爆炸背心,尽管身前身后燥热非常,尽管额上的汗水不断滴下来,甚至连握着起爆器的手掌心内都渗出了汗水,可他却还是拼命朝前挤着,他想杀死那些日本兵,多杀一个是一个。
“让一让,让一让,我的弟弟在那!”
朴成坤用日语大声喊到,前面的人听到他的喊声时,大都会主动的给他让出路来,终于挤到了第一排,眼前那踩着靴声的部队在他的眼中,完全化成了一个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魔鬼。
“你这家伙,怎么站在这里了!”
突然一个警察出现在他的身边,警察的话让他回过了神来,朴成坤连忙一鞠躬说道。
“我在找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