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却是让杨度一愣,然后笑道:
“大总统为中国之大总统,发生这种事情,大总统岂能不为之心忧!启新可知,此事牵涉甚广,不单有沪宁两地显商贵富,又有英、美、法、日、德、比、意各国人士,一个收拾不好,只怕不知会酿成什么祸乱啊!”
关振铭却是冷冷一笑,然后说道:
“皙子先生,这事实属国务院之事,怎么成了总统府的事情了?”
接着他又问道。
“皙子先生,知道内务部吗?”
“内务部?”
杨度愣神之余却听关振铭说道。
“国务院下属五部,内务部为其一,其主管为总长,以次长为佐官,下设总政厅,由秘长掌管;设民治、警政、职方、考绩、卫生、典礼六司,各设司长,这内务部负责全国警政,各地匪患频出,其自然难脱其责。”
“噢。”
迟疑了一下,关振铭的话却是在杨度面前打开一扇门,他疑惑的说道。
“可陆军部是……”
“中国建立陆军系在抵御外辱,与绥靖地方何干?”
“与绥靖地方何干?”听到这句话,杨度只觉眼前一亮。瞬间,他便明白了关振铭的意思来。他看着关振铭笑说道。
“启新。你这一计,可是……”
“皙子先生!”
慢慢应了一声,关振铭眼睛扫了一下杨度,随口说道。
“我不过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
听他这么说,杨度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这那里是就事论事,分明是把李致远往火坑里推,只要这件事推给了李子诚。不管他李子诚是剿也好抚也罢。恐怕最后还是落个惹火烧身。
“以现在的形势,若是举兵进剿,只怕会伤及无辜。若是宣抚,又恐怕遭总统和民间反对,启新,这等于把李致远架于火架啊!”
“皙子先生。说的是不错。”
关振铭站起身,将摊开在桌上一份公看了一眼。仍是关于临城劫车案。
“先生,应该知道,李致远长于玩笑,又岂会在乎这星之之事?”
说着,关振铭看着杨度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坐下身,喝了口茶。
“再者。”关振铭又把话声一扬。
“我这也是尽国务院顾问之责,先生需知,这李致远不是喜权吗?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我这也是尽幕僚之职啊!”
说罢,他便面含笑意的品着茶,似乎真的是为李子诚“分忧解难”似的。
“这话不错。”
杨度到是没有挑明说,而顺着他的话说到
“不但启新需尽幕僚之责,我身为大总统幕僚,又岂能不尽幕僚之责!”
杨度岂会看不到这其中的机会,这分明就是让大总统把此事推给国务院,这样的话,总统府便从“责任方”化为“督促方”,如此一来,大总统可不就抽身事外了吗?
见谈话投机,杨度有意留关振铭多坐一会,吩咐史大爷去买点酒菜来。关振铭忙起身说:
“皙子先生不要客气,以后有机会振铭再与先生把酒言欢!”
杨度见如此,于是便点头说:
“如此也好,以后有机会你我再聚。”
在离开槐树胡同的杨府之后,在府外上了汽车,刚一座进汽车,关振铭的脸上却浮现出极为复杂的神采,好半晌才说了句。
“致远啊,这件事,我可未负你啊!”
说道着,汽车便驶出了槐树胡同,朝着大路上驶去,而在车上的关振铭这时的却又无奈的叹气道。
“真是的,别人躲还躲不过,你到好,尽朝自己怀里揽,当真是盐吃多了!”
10月2日清晨点过,又听到一阵“呜呜”的海螺声,接着室外传来阵阵紧急的敲门声,原来是土匪们催促着赶路上山了。
鲁中南山区的夜雨,把一座雄伟的抱犊崮冲刷得清爽宜人。晶莹的晴空抹着淡淡的湛蓝色,阳光从满山遍野的针叶松的枝叶间渗绽出来,似乎向地上撒下千万片黄金碎片。方街、宋至渔一行告别了方嫂,相拥着出了门,在清冽新鲜的空气中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便揉着惺忪的双眼,跟着大队伍徐徐向山中进发了。
又走了大半天弯弯曲曲的山路,这才进入抱犊崮山寨的腹地。不过,一路上虽不时见着带刀持枪的土匪小队迎面撞过,却总摸不清土匪的主寨在何处。下午四五点钟,土匪们几十个一群地分带着”肉票”,在一个十字岔口前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方街因为懂洋,便与英国”督军”、”巡阅使”以及二十几个英、美两国的“肉票”被安排在一个大庙里栖身,按照土匪的说法是”同享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