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那些猎手们发现的龙类遗骨究竟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究竟对撒泊意味着什么。
“父亲,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戴尔图良诧异地看着面色凝重的亚尔,他不明白为何亚尔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他的眼里,这理应值得欣喜。
如果这龙类遗骨能让人返老还童,甚至迈向永生,那么对于他们的王来说,对整个王国来说,无疑是千载难逢的幸事。
要知道,撒泊王带领着他们从猿人时代走来,他是王国内最为伟大的猎手,受无数人仰慕,众人对他的遵奉,并不比他的兄弟先知亚尔要少。
每个人都知道,撒泊王与先知亚尔二人象征着整个逻各斯明。
所以,戴尔图良不明白,自己父亲的面色为何如此凝重。
亚尔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戴尔图良,深吸一口气,而后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仰慕你的叔叔撒泊,但是,戴尔图良,我的孩子,我要告诉你……这世上哪里有永不朽坏之物?”
亚尔顿了顿,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初生牛犊,还不晓得什么是对世界的敬畏。你们以为我这老人的世界封闭而迂腐,你以为我害怕新生的事物挑战一个老人的世界……
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们,有些事情,它就是这样,无论你做出什么努力,它永远都不会改变。
就像是你可以把红色说成‘绿色’,你可以迷惑别人,甚至可以颠倒黑白,但是…红色的依然是红色,不变的规律就在那里。
我要告诉你们,我对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感到害怕…害怕一不小心,整个王国就被这未知的事物拖入深渊。”
戴尔图良目瞪口呆地听着父亲的教训,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反驳父亲。
而一旁的雅列斯托则从始至终保持沉默。
亚尔当然能看出来,谁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谁没有听进去。
不过,眼下先知再没有教训孩子的心力。
他走入规律园中,环视着四周金黄色的麦子,随后,先知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仰起头,望向高山之巅闪烁的光辉。
“雅列斯托。”
亚尔没有回头,只是道:
“我们上山去吧,一同走到山巅。”
…………………………
雅列斯托和亚尔来到了高山之下。
自从祭祀神的祭坛在高山的山腰处造好之后,逻各斯人们便开始有规律地去往高山朝圣,自然而然地,一条宽敞的山路就被人给踩了出来。
父子二人登上了这条山路,凭借着逻各斯人的优异体能,不到半天就从山脚来到山腰的祭坛之前。
祭坛近在眼前,一年四季都有逻各斯人看守,成百上千的祭品被盛放在祭坛之前,那皆是逻各斯人自发的献祭,而且依照亚尔的嘱咐,全是蔬果或是精美的手工,没有牲祭。
雅列斯托放眼望去,赫然看见为撒泊王打造的王座。
那不仅是王座,更是撒泊王专门呈上祭品的位置,只有他呈上的祭品,有权离祭坛最近。
而出乎雅列斯托意外的是,撒泊王的王座空空荡荡的,没有理应献上的祭品。
亚尔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沉默不语。
父子二人没有在山腰的祭坛处停留多久,亚尔希望能够尽早地登上山巅,求问神明。
雅列斯托仰望着前方漫漫的山路,一种局促、不知所措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蔓延,他跟随着父亲踩在雪中的脚步,一步步向前进发。
“父亲,”
雅列斯托确认地问道:
“你真的要我一并登上高山之巅?”
亚尔缓缓转过身,苍老而有神的眼睛注目着雅列斯托。
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你是我的长子。”
话音落耳,雅列斯托感觉到“嗡”地一声,一种被认可的感动刹那在他的内心落定。
寒风从高山上刮来,雅列斯托佯装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