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炮声中前进
韦桑岛的现状如同一个张开了嘴的马头,东、南、北三面皆没什么特别,唯有西侧有一个内凹海湾,恍如一个原本完整的正方形被生生抠去了一块。不列颠舰队最初的列阵方式是东北-西南一字纵列,其阵型之首的旗舰正对着那内凹的海湾。这海湾的面积虽有整座岛的五分之一大,容得下法兰西和不列颠在此海域激战的所有战舰,可若真的进去,也就不免失去了机动性。为此,不列颠舰队才会调转往北,在海湾西侧开口外转为与法兰西战舰来向相同的西北-东南一字纵列。
“将军,纵列最末位的战舰似乎被法兰西人追上了。”托马斯?格雷夫斯上校一边用望远镜看着后方,一边惊呼道。
“镇定,上校。相信我们的后卫。”埃德蒙?阿弗莱克准将从容地安抚了一句后,高声命令道,“左舵,拦住西侧追上来的法兰西战舰。”
此时,这位经验丰富的不列颠海军将军仍因目视所限,只以为身后的法兰西舰队只有眼中所见到的那排为一字横列的“平行”五艘战舰。
法兰西舰队左翼的四艘门炮级战舰已经依照旗舰命令,排为了阶梯型。四艘战舰自左向右,每艘战舰都超后一艘战舰一个半横向身位,同时,战舰与战舰之间又各自相距约三个横向身位。
贝德福德号上的水手不愧为皇家海军中经验最为丰富的水手之一,他们刚一听见指挥官的命令,便开始行动起来。不到三分钟,三座桅杆的风帆已经挪动了角度,舰船也开始缓慢变向。
正在这时,托马斯?格雷夫斯上校发现了西侧法军战舰的诡异布局。在疑惑之下,他谨慎地将之报告给了埃德蒙?阿弗莱克准将,最后不忘提醒道:“将军,如果我们的速度不够快,恐怕会被他们追上、拦截、反包围。”
埃德蒙?阿弗莱克准将在副官的提醒下举起望远镜远远地望了一眼,也发现了那诡异布局。他先是点头认道:“确实,法兰西战舰的列阵很快,每条船一前一后,可又不在同一条直线上,像是纵列,可又未排列完毕。”
接着,他又疑惑道:“按照常理,法军那四艘战舰距离我舰有些距离,应该有时间列阵啊!为什么不见变向,一直前进呢?”
不列颠皇家海军八艘战舰前后相距一个船身,约60余米,而西面的法兰西四艘战舰,虽已经与其纵列中的第四或第五艘战舰处于平行位置,可彼此相距却超过1500米,双方虽偶有炮击,却也不过是隔靴搔痒,未有太多实质打击。
对此意向,埃德蒙?阿弗莱克准将在短暂的疑难之后,便以一位有着数十年航海经验的不列颠海军将领的见识做下了判断。他神情凝重地说道:“法兰西海军在七年战争时遭遇全毁,现在的这支敌舰队想来都是一群年轻人。年轻人血气方刚,作战时只凭勇猛不顾战术。他们的指挥官一定是下达了排为纵列的命令,可命令未完全执行,他们便想要争功。现在这个情况,一定是偶然出现的。”
说着说着,他露出了自信的神情,显然是这一番说辞已经被他自己深信不疑了。
托马斯?格雷夫斯上校年轻且未经过如此规模的战阵,在经验和资历皆不足的情况下,也相信了上司的判断。
埃德蒙?阿弗莱克准将毫不犹疑地下令道:“全舰队左舵跟随,我们画一个弧线,将这些未排列为纵列的法兰西战舰拦截住,然后用我们侧舷的炮弹招呼他们,让他们知道对皇家海军发动攻击的下场。”
征服者威廉号全速前进,已经来到了不列颠舰队纵列的第七艘战舰与之前被击伤至无法战斗第八艘战舰之间。与此同时,那第七艘战舰已经左舵转向,将侧舷对准了征服者威廉号。
“轰轰……”一阵齐射,这艘6门炮级战舰一次发出了近三十枚炮弹,且都是链弹,直击征服者威廉号的风帆。
在相距500米的情况下,炮弹自征服者威廉号的右前侧斜向飞来。恰好,由于风向是南风偏西,船上的三十余面风帆也是迎着炮弹飞来的方向展开。因此,除去部分炮弹落水或击中船身,其他皆直接将风帆洞穿,不少小帆甚至直接被打落。
威廉?特里尔面对敌舰炮击后一片乱局的甲板,不慌不忙地下令道:“不要惊慌,满帆,冲过去。”
征服者威廉号是最近下水并服役的战舰之一,其外形虽与同类型的一级战舰相似,可内部却借鉴了在“玛丽王后”级巡航护卫舰上得到确认的技术,其中除了水密隔舱外,最重要的一项便是以铜皮包住船底。
这项技术可以令船在航行中不被海洋生物附着,从而提高航速。法兰西战舰因全是近几十年新造,故而或在制造之初便采用了这项技术,或是其后回场改造,加装了铜皮。与之相反,不列颠虽是最早试验这项技术的国家,却因成本问题导致极有很少一部分船只采用了这一技术。新建的法兰西战舰比同类型的不列颠战舰更快的原因之一便是在此。
征服者威廉号虽遭遇到一轮炮火打击,可桅杆上的主帆并未受到太大创伤,故而速度并未降低多少。因此,在威廉?特里尔下令后,甲板上的水手们什么也不干,任凭船舰继续向前驶去。不过,三层甲板的炮手们却未能空闲。
法兰西这几年在海军上的投入虽未超过陆军,可研究经费却不少。征服者威廉号的火炮炮台也有所不同。以往的炮台只是前后滑轮移动式,只能令火炮快速前后运动,以在发射之后立刻收回装填。现在,火炮的底座采用了一种全新的复合型底座,可以令炮口左右水平移动5度。
征服者威廉号与敌舰相距00余米,其火炮已能打击到目标。
“轰……”
一阵几乎同时响起的炮声过后,四十余枚炮弹划着弧线直扑过去。炮弹是链弹,攻击的是敌舰的风帆和桅杆。这第一轮炮击之后,敌舰的风帆有所损耗,可并未坠落,其桅杆也未出现折断。
两舰相距在00米之内,又是一轮炮击。几乎在同一时刻,双方的侧舷火炮一齐轰击。无数炮弹在半空中擦身而过。征服者威廉号的炮手瞄准的是不列颠战舰的躯干,不列颠战舰瞄准的却是征服者威廉号的舰首。
“轰轰……”
数十枚炮弹砸中了征服者威廉号的舰艘及船体前部,在那一位置的水手有多人因此落水或毙命,整艘船也因而剧烈震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威廉?特里尔紧扶住指挥台上的桅杆,令身体保持住平衡。对敌人的攻击,他丝毫不为所动,相比之下,其身旁的查理?司尔特上尉和部分水手都露出了慌张之色。
“不用害怕,也许我们受到了攻击,但是,敌人也受到了我们的攻击。”威廉?特里尔高喊起来,鼓励道,“等到战争胜利,国王陛下会亲自为你们授勋,也会赐予你们宫廷的美酒,有无数的女人为因你们的英勇表现而在你们面前脱下裙子。所以,全部站起来,为了胜利,以及胜利之后奖励品,继续战斗!”
整艘船只有威廉?特里尔及三分之一成员是有过海战经验的,其余皆为服役数年却毫无实战经验的“新兵”。这一情况在法兰西海军中有许多,但与同样以新兵居多的不列颠皇家海军相比,他们的士兵多数经历过专业海军学院的受训,在技术上更占优。
威廉?特里尔的话虽是为了鼓舞士气,但也并非谎言。
征服者威廉号的舰首和舰尾采用了夹层设计,在表面木板之下内嵌了一层铁甲,在铁甲之后又是一层木板,这大大提高了舰首和舰尾这两处舰身防御薄弱点的防御力。因此,在这轮炮击后,征服者威廉号实际受到的创伤并不比船上水手受到的心理影响大。与此相反,敌方的6门炮级战舰整个侧舷完全被炮弹命中,一瞬间木屑飞溅,不少炮门被击破。
征服者威廉号继续前进,两舰相距350余米,这也是它们相距的最短距离。
由于不列颠战舰舰体左转,故而其侧舷炮口面对的是征服者威廉号的中尾部,而征服者威廉号的火炮却因能5度转动,而可自由调配目标。
威廉?特里尔沉声下令道:“瞄准敌舰舰首发射。”
命令刚下,他便转头往后方望去,只见一直跟在身后的己方的一艘门炮级战舰已经进入了战场。
“轰轰轰轰”的炮击声响起,在350米的距离下,敌舰遭到炮击后的景象亦能被看见。
这时,威廉?特里尔再度下令:“不用管这艘船了,冲上去。”
征服者威廉号一直在前进,在炮击的同时,船已经跃过了敌舰舰首。
在西侧,横向排列为阶梯状的四艘法军门炮级战舰也越来越向前,像是脱离了旗舰的孤军,已经与不列颠纵列的前几艘战舰在彼此的火力打击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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