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是啊。”
“怎么能算了呢。”
围坐着的这些看起来像于真的叔叔婶子大爷大娘等等，各个都露出了一副好像既可怜这娘仨儿又不得不要钱的样子。
“是他妈个头。”林小小几乎要脱口大骂了。这些还是不是人，别人尸骨未寒就来逼债了，但一看于真，已经抹干了眼泪，用牙紧紧的咬着嘴唇，林小小到嘴边的话又没说出去，于真都忍着，自己这一喊不要紧，恐怕会恶化局面。只好过去扶着摇摇欲倒的于真，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那舅舅见于真不说话，又慢条斯理的说：“你这闺女忒不懂事，我好意收你做个儿媳妇，抵了这债，你说你还不愿意，你说你哥哪点儿配不上你了。”
“他哪儿点儿配得上我姐，你儿子就是个傻瓜。”于存按捺不住了，吼叫起来。
“你……”那老头一看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还有人敢说他的傻儿子不好，气急了，用手指了指于存，又指了指于真，最后自己也觉得这么指着好像没什么用，所以把手放了下来，立刻又恨恨的说：“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还钱。”
“就是，还钱。”
“还钱。”
周围那些人跟着喊，一张张涨得通红的脸上连刚才稍许露出的对这对姐弟虚伪的同情此刻都无影无踪了。
这帮人一直闹到傍晚时分，眼看着于真和于存现在是拿不出钱来，才不依不饶的散了去，并且放下话会天天来闹，直到他们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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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散去之后，这屋子里更显得凄凉。于真妈妈就躺在那儿，安详的闭着眼睛，她走的时候是放心的，于真不仅嫁了人，还升了职，于老人来说，也算是有了安慰。
于存还紧紧的攥着妈妈的手不愿意放开，毕竟还是个孩子，爸爸早早的走了，唯一和他和姐姐相依为命的妈妈此刻也浑身冰冷的躺在那里，于情理来说已经是不堪忍受的痛苦了。
林小小也禁不住泪眼婆娑了，但此刻还不事她多愁善感的时候，现在这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林小小方才想起，这一下午都没有看到冯飞，想来冯飞定是还不知道这变故，也许于真是不想让冯飞看到她家里那些所谓的亲戚们的嘴脸吧，但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于是询问于真：“要不要让冯飞过来。”
于真面无表情，无力的点了点头。
林小小急忙拿起电话，拨通后简要的告诉了冯飞这边的情况。
不一会儿，冯飞就赶过来了，直到这种时刻，林小小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看人看事竟是多么的肤浅，尽管冯飞在工作上毫无出色的表现可言，但是论居家过日子却是要比他们这些人强多了。
不到两个小时，冯飞已经联系好了各路人马，丧葬殡仪都做了安排，又请了知宾（主持葬礼的人），冯飞征求于真的意见，于真和于存都同意葬礼简单操办，打算周六就举行葬礼，尽快让妈妈入土为安。
看到冯飞真的是尽心尽力，林小小心里安慰了不少，再看看于存，此刻也好像有了些依靠，跟在他姐夫后面忙这忙那的，于真依旧靠在床边，有一瞬间，于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概受到那些逼债的亲戚们的刺激了吧，林小小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抹狠厉闪过，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林小小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顺便给张晓宇打了个电话，告知了这边的情况，张晓宇因为刚刚上任，现在是不能回来的，只有等周六再回来了，林小小又嘱咐了他几句，这才准备回屋，刚走到门口，却听见冯飞和于真在里面说话，于是就收了脚步，又出去溜达了一圈才回去。
于真现在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林小小见她手里攥着一张银行卡发呆。“冯飞的？”想到可能是冯飞刚才给她的。
“嗯。”于真低头看着那张卡，“是冯飞工作几年的所有积蓄。”
“唉。”林小小叹了口气，“那够还那些债了吗？”
“够了。”于真轻声的说。
林小小能够明白于真此刻的心情，原来嫁给冯飞的时候，是带着多么大的不情愿，即使是嫁给他了，其实也没有真正的看得起他。
在他们眼里，冯飞一直都是那种不入流的人，和他们这种人不是一个层次的，但是从结婚那天，冯飞表态“会一辈子对于真好”的那一刻起，林小小就觉得，或许有一天，于真会明白，这样一个男人也是难得的，也是需要珍惜的。
林小小并不知道于真此刻心里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但是最少是有所触动了吧，在这种最艰难的时刻，冯飞并没有顾忌最近行里飞风言风语，还是毫无怨言的尽了一个做老公的责任。
相比于真的安静，于存应该是已经从心底把冯飞当成一家人了，姐夫长姐夫短的跟在冯飞屁股后面帮忙。
夜色渐渐晚了，林小小从于真家走出来，她突然不想开车回家，一个人裹着大衣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忽然一颗流星滑过天际，林小小望着那难得的晴朗夜空，默默的说：“阿姨，祝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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