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两人的对话令路易大为惊讶。
诺埃莱伯爵夫人威风凛凛,令人觉得她心理的年龄与她外表透露出来的年纪完全不同,她三言两语,仅用神态和声音便震慑住了德·彭特先生的行为,也让路易看出了她的本事。
这个厉害的人物,路易居然从没有在宫廷中听说过。
诺埃莱伯爵夫人很讲礼仪,她向路易行了一个在他记忆中所见过的最为标准的屈膝礼,路易真怀疑她是不是宫廷的礼仪教师。
但是,她的态度很冷。
在路易让她免礼后,她用着冷冰冰的口气说道:“殿下,请和我去王后陛下那边。”
她用的是敬语,可是她那冷冰冰的声音却散发出一种命令的感觉,令人无法也不能拒绝。
路易无奈地同意了。接着就在她的引路下转而去了王后卧室。
在路上,路易开始回想这位祖母。
这几年的记忆中,几乎也没有她的影子,日常生活中很少见她。
路易只能从记忆碎片中确定,她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老人。
路易想她应该不是一个像诺埃莱伯爵夫人那样的冰人,至少在孩子面前不可能冷冰冰。她应该也不是一个如蓬帕杜夫人那样的聪明能干之辈,否则她的地位也不可能如现在这般尴尬。
一进入王后的房间,路易还以为是走错了,这里的装潢风格与蓬帕杜夫人的房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两间房间相比,王后的这一间房间显得有些老旧。
路易记得曾经听蓬帕杜夫人说过,她曾经替王后修缮过房间。路易想应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两间房间才显得差不太多。
王后坐在窗边,路易跟随诺埃莱伯爵夫人进去时,她正扭着头看着窗外。只看她的侧面,便能看出一种向往的忧郁神情。
诺埃莱伯爵夫人已经停下来撩起裙角行礼,路易急忙也停住脚步,跟着行礼。
王后是觉察到了他们进来了,于是回过了头。
“免礼!”王后短促庄重地说道。
路易和诺埃莱伯爵夫人一同恢复了正常站姿。
王后微笑着看了看路易,看得他很不好意思。
接着,王后将目光移到了诺埃莱伯爵夫人那边,对她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诺埃莱伯爵夫人应了一声后,便行礼退了出去。
现在房间中就只剩下了路易和王后两人。
虽然,她是祖母,但不知道为什么,路易在她面前很不自在。
王后的样子和蔼,还带着淡淡地微笑。她的样子也很亲切,路易能够感觉到这一点。
但是,和蔼亲切之后,似乎有着另一个东西。路易总觉得,在她的面前,自己必须要卑躬屈膝。
王后是坐着,而路易居然不得不弯着腰,驼着背。
这是一种贵气凌人的感觉,路易意识到自己在气场上输了一节。
他发现曾经在哪儿体会过这种感觉。
第一次是在平安夜舞会上,从国王那里,不过仅限于他保持沉默时。
第二次是在伦敦面见乔治三世国王的时候,从乔治三世身上感觉到,不过因为那时候路易心不在焉,所以也只是在一瞬间感到。
现在,这种贵气逼人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和难受。
王后只是坐着,庄重地坐着,像一座雕塑一般地坐着,一动不动的,但难以置信,就是这样的一座只是在微笑的雕塑,居然令路易心跳加速,汗水直冒,呼吸也不正常起来了。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几十秒,不会超过一分钟,但路易怎么觉得现在这种沉默的环境已经挨过了几年呢?
路易很难受,他感觉身体快要到达了极限,背脊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重量越来越沉。他似乎正在驮着沙袋,而且沙袋正一袋一袋的,不停地往上加。
路易发觉,王后与蓬帕杜夫人不同,她与宫廷中其他的贵族、贵妇也大不相同。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是脂粉首饰能够点缀装饰出来的贵气。
这种贵气压着路易的肩膀,压着他的背脊,压着他的身体,令他难受至极。
路易在心灵深处呐喊着:“上帝啊!佛祖啊!孔子啊!老天爷啊!现在谁能显灵,谁能来改变这种局面,谁能来救我出苦海,我就在日后让法兰西信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