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侯爵夫人()
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地醒来。
我能够感觉到我躺在柔软的床上,不过,我也意识到这并不是我的房间,因为这里有一股我的房间所没有的麝香的味道,这更像是一个女人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便听见周边一个女声响起:“巴拉特教授,殿下没有什么大碍吧!”
巴拉特教授?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是就是想不起是谁了,但我能够确定我曾经听到过。
然后,我听见了一个我一直躲避的人的声音:“放心吧,夫人!殿下没有什么大碍。殿下的身体真是惊人的坚强,在这种严寒之下晕过去,居然没有发烧的迹象,真是太神奇了。”
我又听到之前的那个女声:“那么殿下为什么会晕过去?不会是有其他的疾病吧!需不需要仔细检查一下?”
那个叫做巴拉特教授的人说:“没有大碍,不需要紧张。殿下可能是太冷了,才会晕过去。毕竟殿下的年纪太小了,无法向成年人那样忍受严寒。你不是也说,最初遇到殿下的时候,他像冰块一样吗?”
“是的。但是教授,他还是个孩子,我真是担心他会……”
我到现在已经认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我记得在我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声音。我意识到,在我晕过去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在这个冰冷的日子里,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渺无人烟的花园中冻死。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猜测她可能是凡尔赛的某一个贵妇,这和我最初的想法相同。
夫人的话语充满着关切,这令我很感动。
自出生后,由于宫廷的规矩,我和亲生父母的接触不超过三十个小时,而且因为我的兄弟姐妹很多,因此,这三十个小时中,也是很他们分享的。这一点我很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这就是宫廷,父母不能直接照顾孩子,特别是当孩子不止一个时。
只是,如此一来,前世便缺乏家庭温暖的我,如今更是对家庭温暖有着异样的渴望。
我知道,我的保姆和侍女,她们照顾我更多的只是出于一种任务,因为王室给她们钱,她们才照顾我。我根本不相信这些平时一副冷漠脸孔的人会对我有什么感情。
我终于在凡尔赛中遇到了一个有真情的人,我在内心中也将她视为了安全的避风港。我觉得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夫人和巴拉特教授的谈话还在继续,但他们的声音极小,我勉强才能够听清。
巴拉特教授说道:“十分抱歉,夫人。我知道你看见了殿下就想到了芳芳小姐。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请您放心,殿下的身体比芳芳小姐好很多,他不会像芳芳小姐那样的。”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教授。”
夫人在哭泣了,我能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哭声。
只听巴拉特教授急忙说道:“不、不,对不起,夫人。我只是不希望你太悲伤。”
我闭着眼睛,但我可以感觉到,夫人来到了我的身边。
她可能就坐在床边。
她抚摸着我的额头,她的手很柔软,动作很轻柔,抚摸得我很舒服。
我听见她喃喃说着,是很轻的声音说道:“多像啊!多么像我的女儿啊!我怎么没有早点注意到你呢!”
我一定有点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夫人可能是有个女儿,但是她的女儿很不幸地已经去见上帝了。夫人一定很悲伤,日夜思念着女儿。我从小穿着女装,长相方面也略显阴柔。可能是穿着女装的我和她的女儿长得很像,所以她才将我看作了她的女儿。
巴拉特教授这个时候突然说道:“夫人,殿下的身体没有大碍,可是离日程表上规定的击剑训练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殿下现在也没有醒来,恐怕会赶不上击剑训练,我想还是先将殿下的状况通知国王陛下,否则,一旦这件事先被其他人知道了,他们指不定会怎么利用此事大做章,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我听得出巴拉特教授对夫人十分忠诚,因为他说话很真诚。不过,因为他的态度,我也对夫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在凡尔赛中,贵妇人不少,可是能够得到他人忠诚,又有可能被他人攻击的,却很少,只有少数几个人。我的祖母,王后波兰的玛丽莱辛斯卡,我的母亲萨伏伊的玛丽约瑟芬。虽然与她们接触得很少,但我也能够确定,在我身边的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因为她们是不可能在政治上有敌人的。
这个宫廷很庞大,我早有意识,现在更有了深切的体会。我发现,作为王太子的继承人,我对这个宫廷了解的实在太少。
夫人说话了,她充满气魄,铿锵有力地说出了每一个单词:“那些小人要攻击我就来攻击吧!反正我所受的攻击也够多了。”她抚摸着我的头,语气便软了些说道,“去告诉国王陛下吧!”
我敬佩夫人的气魄,她表现出了这个宫廷中少有的王者之气。我虽然还不知道她是谁,但也多少听出了她现在的处境,而且我也知道,如果我生病的事被告知了国王路易十五,那么就可能会成为一件大事,而夫人也可能受到非议。
我知道我必须“醒”过来了,虽然夫人的床比我的还要舒服。
我在巴拉特教授走出去之前,慢慢睁开了眼睛。我努力做着表演,让他们相信我才刚刚醒来,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话。
“哦,我的上帝!您终于醒来了,我的殿下。”
令我惊讶的是,发现我醒来的不是在我身边的夫人,而是那原本准备离开,最后回望一眼的巴拉特教授。我不用确认,因为房间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唯一的一个男人一定是巴拉特教授。
看见巴拉特教授的脸后,我愣住了。只见他满脸的白胡子,与我最讨厌的科学课教师——老神棍一模一样。
我这才意识到,我那凭自己喜恶来记住一个人的任性有多么的碍事。
我因为不去记老神棍的名字,而不知道刚才一直与夫人对话的巴拉特教授居然就是那个老神棍。
老神棍并没有令我花费太长时间来记忆。
在我惊讶的时候,夫人已经起身,走到了老神棍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