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这孩子,真乃神人也。” 三长老同样负手而立,俯瞰朝圣塔下方,于清心悦耳的般若鼓音里,低声叹道。 一向只爱喝酒的六长老蓦地站了起来,醉醺醺的神情陡然变得严肃凝重,第一次正视这位新来的年轻长老。 他垂下拿着酒壶的手,眼底倒映出塔前之景,认真地开口:“纪院长,残次弟子,若永留紫苑,虽无远大前程和青史留名,但此生也能相安无事,平淡度过。一旦出世,若无法成为世上的人屠豪杰,就会永堕地狱万劫不复。” “紫苑弟子能走出来是好事,怎么会万劫不复?” 七长老只感到莫名其妙:“再者说了,有学院保驾护航,谁还能欺了我院弟子不成?” 时常被称之为酒鬼的六长老却置若未闻,精明锐利的目光一改醉意常态,目不转睛地盯着纪院长看,仿佛想得出一个解释。 淡淡的凉风从外而来,裹挟着四下花苑里透出的芬芳,尤其的沁人心脾。 纪院长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六长老的话,而是眺望着远方,仿佛隔着这片天地,看另一个人间。 “纪院长!” 六长老再道。 秦无衣皱了皱眉。 她来战争学院很多年,每回都只看到六长老终日饮酒不问世事,是个遭人唾弃的酒鬼。 头回见到如此认真严肃的六长老,不由生出了些许疑惑之情。 纪苍并未回头,鬓间白发被风吹拂。 他说:“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小九的选择,万劫不复也好,封侯拜相也罢,都是个人的造化和命运。” “只希望这一个个人全都死绝后,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六长老甩了甩袖,跨步走下朝圣塔。 秦无衣问:“院长,老六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听不懂。” “他喝多了罢。” 纪苍轻描淡写,回身看向了秦无衣,“通知下薛盈盈身后的黑曲村,把她以往的过错一一道出,并且这个人将永远扣留在战争学院做杂役不得送回黑曲村,黑曲村若有异议,本院长会亲自去黑曲村,讨一杯热茶喝。” 言罢,院长折身下塔。 “院长当真是用心良苦。”秦无衣感叹道。 纪苍的言下之意,就是在转移黑曲村的仇恨,不让任何人针对于叶楚月。 薛盈盈的罪虽然不至于斩草除根,但永生扣留,一介废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无法再兴风作浪。 学院的长老都清楚,纪苍虽有大仁大爱,慈悲心怀,在大是大非前却是拎得清,该雷厉风行的时候也不会有半分的优柔寡断! 只是让秦无衣和几个长老不理解的是。 纪苍院长和酒鬼老六的对话,到底有何含义! …… 此刻,朝圣塔前,无数弟子的目光都落在楚月的身上,眼里充满着敬畏。 小童乖乖地抱着小狐狸。 但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这狐狸浑身写满了对他抗拒。 小童嗅了嗅身上,自言自语:“也不臭喔。” 狐狸紫宝石般泛着光的眸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哀怨地看向了楚月的背影。 “现在九长老在处理事,我们不可以打扰长老,小狐你要乖一点,明天我给你喂鱼干吃。”小童一本正经地说。 狐狸翻了翻白眼。 这厮是把他当成猫儿了吗? 竟然拿鱼干那种低级东西来哄骗他。 “薛师姐……” 李斐然软着双腿跌跌撞撞的跑向了薛盈盈,眼闪泪光的扶起了薛盈盈,看着衣裙被鲜血染红的师姐,李斐然眼睛通红如血。 “叶长老,战争学院多年太平,风平浪静,同门弟子师兄妹间互帮互助,氛围温馨,为什么你一来就喊打喊杀,为什么你一来,就要搅和掉学院的安宁?”李斐然流着泪说。 楚月淡漠地看着他,不怒反笑,唇角扬到了极致。 “若你真要为薛盈盈打抱不平,方才为何不敢?” 楚月戏谑地道:“堂堂男儿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你要真是铁骨铮铮,本长老倒敬你是一条汉子,不过像你这般贪生怕死的窝囊,也敢高举护卫学院的大旗,谁给你的脸?你身旁的那位薛师姐吗?一记刀光就吓得屁滚尿流,李弟子还真为我院长脸了,只怕来日学院危机四伏,李弟子是口号喊得最响亮却是逃得最快的,当真是有趣啊。” 李斐然被楚月说得面上无光,冷汗津津。 但因为戳中了他的脊梁骨和伤心处,故而羞愧万分,连头都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