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露离开之后,顾衍行坐回床沿边上,季归峤捏着手里的毛巾,帮他擦拭着发丝上的水。
顾衍行与她面对面,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整个人倒在她怀里。
“困……”他闷闷地声音从耳畔传来,季归峤手上擦拭他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估计是昨晚做梦,导致他并没有睡好。
“你待会得做检查,检查完再睡?”
“可是还要好久啊,真的困……”他嗓音清澈又放得很低像极了撒娇。
季归峤没有办法,一边轻柔地帮他擦干发丝,一边对他妥协:“那你眯一会,我待会儿喊你。”
“好!”顾衍行像是得逞一般,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开心,他用力在季归峤肩上蹭了蹭,双手一把圈住她的腰身。
季归峤愣了一下,任由他这么抱住自己,他温热的气息洒在自己脖颈的位置,轻微的、柔软的,一股暖意和酥麻的触感萦绕在那一块皮肤之间,要不是听到顾衍行低沉又轻缓的呼吸声,她都怀疑对方是故意让自己这么难受的。
这种感觉无非是一种折磨,像是有人用很柔软的羽毛一点点轻扫自己的肌肤。
她有时候,真的很后悔自己这么纵容顾衍行,大概是因为自己听闻他的经历,也大致是因为他的神情和撒娇。
无论是哪一点,季归峤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天内心会变得如此柔软。
他头发上的水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季归峤将毛巾随意搭在一旁的椅子后背上,伸手将人搂住护住他的后脑,顾衍行直接倒在她的手臂上,季归峤将人轻轻放入枕头里,将小馒头抱枕塞入他的一只手臂中。她的视线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时间,该是准备去查房的时候了,而他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她刚准备走,自己的手被他忽然拽住,顾衍行眉目原本舒展的模样,像是被她刚才的动作牵动,这会儿又有些微拧。
他唇齿间传来低声的呓语:“别…别走。”
季归峤闻言,被拽住的手臂一下子顿在了原地,她的视线从自己的手上,转移到了睡在床上的顾衍行。
只见他似乎睡得并不是很踏实,手上拽着她的动作又紧了一些,像是很怕失去什么。
季归峤一时之间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挣扎不开。她像是认命一般,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栀子打了个信息,这才收起来,回握住顾衍行的手掌,坐回床沿。
“不走,睡吧。”
她俯下身,温婉的嗓音低得像是轻语一般,在顾衍行耳边哄着他。
说完之后,季归峤微微抬眸,才发现顾衍行换了个姿势,将她的手掌再一次拽进自己的脸颊,护在自己手心下方。
季归峤以一种快要压在他身上的姿势被他拉低了整个身体,她没有办法再支撑起来,只好占用了小半边床铺,躺在顾衍行一侧,对方如今睡得一脸安稳,自己却只能半只肩膀支撑着整个身子,这着实让季归峤很是难受,但是她又不能吵醒顾衍行,吵醒他之后,他会更加粘人。
季归峤想了想,眸光落在他的睡颜上,他是那种标准的鹅蛋脸,眉眼弯弯,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又狭长,闭着眼眸的时候倒是显得乖觉,但他凝视着人的时候,眼眸之中如海一般深邃,他鼻梁挺直,薄唇微抿,轻微的气息在他唇间与鼻息之间转换。肌肤比女孩还白皙细嫩,整张脸显得格外年轻俊朗。
季归峤想了想,这副模样是不是就是之前绉婷老挂在嘴边的小白脸的模样。
季归峤伸出手指,食指的指腹有些艳羡地抚摸了一下他十分嫩滑的肌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触感柔软又冰凉凉的。
顾衍行下意识往她手指蹭了蹭,让她更加不敢碰了,还以为自己把人吵醒,她立即抬眸打量了一番顾衍行,发现他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然而,季归峤越来越爱不释手,手指掠过他的脸颊一路往下,不知不觉触碰到他那张微翕着的唇上,他的唇上柔软又显得有些温热,她紧紧微微一碰,便像是触电一般顿住,紧接着收回了手。
季归峤忽然想到他亲吻自己的时候,就是用这张唇,他霸道、占有、执着又显得格外缱绻。
一切的情绪都会付诸在一个吻里,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着,脸色又倏然发烫,意识到自己有点偏离的思绪,她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脸,用一丝疼意让自己保持清醒。
顾衍行这一觉整整睡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直到快十点钟,才缓缓睁开眼,而季归峤中途实在是扛不住,直接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半趴在一边打盹。
顾衍行见两人挨得很近,又瞧着自己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样子并不好受,他动了动,随即将自己拽住她手的动作松开了。
季归峤感觉他苏醒的动作,瞬间从打盹的意识中清醒了过来,她感觉自己整个被他拽着的手臂都僵硬得有些发麻。
她缓慢地托着自己的手臂起身,顾衍行瞧着她的模样,伸手又握住她的一只手臂,然后不动声色地帮她捏着僵硬又麻痹的手臂。
“好点了吗?”他揉了一阵,才抬眸一脸心疼地看向季归峤。
季归峤点了点头,感觉到没有那么麻了,才说:“起床,先去吃饭,然后再去治疗室。”
“……嗯。”顾衍行听着她的话,动作有些迟疑,最后依旧点了下头,然后他从病床上下来,穿好外套,又换好了鞋子,走到季归峤身旁去牵她的手。
“下午可以去看电影吗?”顾衍行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今天阳光依旧很好,很适合出门。
季归峤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可以。”她话语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这一段时间,都不可以。”
“为什么?”顾衍行忽然不走了,停在原地,一脸不开心地看向季归峤。
季归峤强硬的话语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我可以等。”他驻在原地凝视着季归峤,似乎是一语双关的话,如海一般深邃的瞳孔里充满着诚挚和一腔热情。
季归峤没再有所回应,也没有与他这样的眼神对视,她只是扯着对方的手腕,继续往走廊外的方向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