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抛开长相这种外在因素,贺天然比之郭淮与沈秋序,他学识与郭淮在伯仲之间,性格涵养也没有沈秋序来的温润,而那最为人羡慕的殷实家境,反倒是曹艾青最瞧不上的。
自幼被诗与爱浇灌成长起来的好女孩,对于“物质”一词的定义,自然有着一套非常良好的观念。
所以这般比较下来,贺天然看似就没什么优势了,不过在这三人之中,贺天然却有一个其余两人都不曾有过“劣势”。
他是少有,甚至是唯一一个,能把曹艾青这种好脾气的姑娘,惹到绷不住的人……
这跟着那种胡搅蛮缠还不太一样,乖乖女更钟意坏男孩的这种戏码之所以经久不衰,重点肯定不是坏男孩有多坏,而是在于他对乖乖女有多好。
如果只是单纯的坏,那么那些喜欢上坏男孩的姑娘们,大抵一半是人格幼稚,而另一半则是见识浅薄。
显然,曹艾青不在这个范畴里。
所以,贺天然的坏,更多是一种“对你好”的隐晦表述,而体现出来这种“好”的方式,往往是与一般关怀形式背道而驰的,好在他现在也收敛了太多太多,至多也就是在这方面下意识气一气曹艾青,像前世那般的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的举动,他是再也不会做了。
曹艾青走出了五六十米才逐渐消气,转头就瞅见贺天然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还牵着对方的手,旋即就一把松开。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可惜,没能看见你激动的样子,如果那一枪打中的话,伱应该会很开心。”
“说得你很了解我一样……”
“我们都共同经历那么多了,说不了解才奇怪吧?”
曹艾青默然。
这条时间线不知不觉已经重启接近两年了,旧怨早已了清,曹艾青对待贺天然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般针锋相对,他们以朋友的身份聊天、社交,偶尔会参与到彼此的生活,甚至是刚才情急之下的牵手,亦不会察觉到有什么唐突的感觉。
他们可以很自然地面对彼此了。
以朋友的身份,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两人继续走在游乐园的海滨大道上,这时贺天然忽然踏前几步,转身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欸,伯父伯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个人嘴硬心软,口是心非,有时候特容易钻牛角尖,犟得慌。”
“你是说刚才打枪的事儿?贺天然,刚才分明是你一直打不中,叫我玩我才……”
“没,我是说薛勇的事。”
曹艾青正想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辩解两句,哪知贺天然话锋一转。
“如果你真的那么不看好薛勇,那么今天白婷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大可以阻止她,让她拒绝这次邀约,但是你没有,而且还跟来了,这说明你心里对薛勇的印象,远没有嘴上说得那么不堪,你其实也想看看两人的发展,对吧。”
曹艾青没好气道:
“原来刚才你听我说话了呀。”
贺天然调笑道:
“你跟我说的哪句话我没仔细听过啊?我只是觉得,来游乐园本来就是来玩的,搞得那么严肃没必要,我们可以边玩边聊嘛,如果连这样的欢乐时光都把握不好,那么我们就真是活该下地狱了。”
曹艾青委实是没想到贺天然这也能把话给原回来,姑娘送了他一记白眼:
“那你知道是地狱还回来?”
察觉到对方情绪有所松动,贺天然乐呵呵道:
“要是阳光灿烂每一天,那其实也没啥意思,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屋外头风霜雪剑,大雨冰雹哗哗下,而我就躲在屋里,没事儿喝上一口快乐水,打上几局游戏,心里贼舒坦;换作现在这情景也是一样,你说这个世界让我感觉压抑,但我相信我一样可以玩得很开心,管它是黑是白,有没有人记得我,地狱不一样有游乐场吗?那就玩呗!这叫什么,这叫超脱,叫潇洒!”
曹艾青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看来你这次没白回去啊。”
贺天然双手一背:“啧~其实也就那样。”
说完,他又变得有几分唏嘘,继续道:
“收获呢肯定是有的,比方说昨天我回电影学院看望了几个好哥们,其中一个学摄影的兄弟跟他那位学表演的女朋友分手了,原因呢也仅是因为各自的前程,这好像很现实,但想当初,我那哥们爱他这女朋友爱得死去活来,谁能想到最后是这么个结局呢?”
曹艾青一下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接道:
“所以你一回来,就安排了薛勇跟婷婷的约会?”
贺天然点头:
“毕竟小勇哥和婷婷不同,他们都是港城本地人,将来也不会考虑去外地发展,这样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如果他们还能再续前缘,自然是最好的,要说可能出岔子的地方,估计就是这个世界的薛勇还没遭受过我的一顿毒打,不知道婷婷会待他有多好吧,不过我想,以后有的是机会。”
曹艾青笑道:
“你倒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月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