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依稀记得,那个“宫人”告诉她说:
“放心,大人一会儿就会亲自来送辔头,现在他先去牵您的宝马去了!”
而现在,如果,大臣此时此刻真地来了,那不就正好“羊入虎口”吗?
心里越急,这脸上的“愁容”就却是收拾不住。
要不是有王冠上那繁复华丽的成串坠珠挂帘给挡着,女王怕是要完全藏不住“心事”了。
“咣当!”
宫殿门被国师的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大力推开,带着强烈的背光,国师那黑乎乎的身影,一下投了进来,在呈梯形的门洞形阳光投影中,成为一团,威严、神秘地“居中”位人影存在。
中间一个大的,两边两个瘦的。
明明国师没有两个护卫高大,可是由于站位远近先后的原因,这太阳的投影,倒把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别,交代得明明白白。
国师那看上去软弱无声的脚步声,此时,在死寂无声的大殿内,发出“嗡嗡”回响,明明是软质牛筋盘底,减震消声的特制鞋底,却能发出,平常所不可能听到的“动人心魄”的声音。
“嗒、嗒、嗒……”
可见,这双鞋的主人,不仅仅是用了自身的“重力”去驾驭着这双鞋,还包括着,基于某种特殊情绪的表达需要,而平添的“内力”气息,加持而成。
“啊,国师,你来了!”
女王努力控制着情绪,用尽可能平淡、自然的语气和语调首先发言,让自己不要把“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这种事实泄露出来。
如果是严格按照宫中见礼的先后次序,怎么也应该是先由国师行拜礼唱偈,才轮到女王开口回话。
所以,女王这么“反礼仪”的主动先开口,反倒是恰恰说明了,她“什么都知道”。
“尊敬的女王陛下!让您受惊了!外面不干净,我都给打扫完了,特地来看看您,女王陛下没有什么事吧?!”
国师慢慢走到近前,按照规仪行礼、回话,显得特别“谦恭”,就像是一个“纯良无害”的忠臣那样。
可是,国师越是把事说得“平淡”,态度显得越是“谦恭”;这后面的事儿就“越大”。
女王当然知道,国师的这些表像之下,有着一颗“随时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心。
“没事,没事。”
国师看到女王一脸假装镇定,虽然心中有数,但表面上,更是一副谦恭的模样,微笑着说道:
“明日是盛典,甚是重要。我刚才去看过公主殿下了,她那里准备得很好,姿容华美,仪态万方,想必明天在继任典礼上,她一定会令我们全体精绝国民感到骄傲的!当然,您,作为她的母亲,当今精绝国的女王,更加不会在仪容上,有失礼之处吧!我看陛下神色略显焦虑,恐怕是劳累所致,不如,待我为您,亲自沐浴,用上好的镇神精油按摩一番,如何?”
女王一听国师要给她亲自洗澡,顿时有不祥的预感,于是连忙摆手说道:
“不必劳烦国师!我虽然也上了些年岁,可是洗浴这等小事,还能自理。况且,这种事情,我身边的人就可以做,大可不必国师亲自动手。”
国师并没有放弃,从怀中掏出一瓶细腰红绳系腰的宝葫芦型的玉瓶,指着它说道: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这里有一瓶存放多年的,特意为安神之用而炼制的精油,加上我的按摩手法,才可以让它的作用,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您身边的这些人,哪有这样的本事?这是您也知道的,请女王移驾浴池,容我为您亲自服侍。”
没有等女王再作回答,国师向左右的两位侍从发令:
“你俩,扶女王,随我来。”
说是“扶”女王,倒不如说是“挟持”了女王。
可怜女王并没有多少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就被两个侍从,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就离开了宝座,去到了皇家浴池。
国师也是女人,自然也无须避讳什么,两人都褪去衣衫,在烟雾腾腾的,烧得很热的浴池内,一前一后,半坐于浴汤当中。
这间浴池的水,都是打自高山山泉,经精煤加热,配以鲜花瓣,并设有前后入水口和出水口,保持着流动且温暖舒服的温度。
“女王陛下,在这里,咱们也算是‘赤诚相见’了,您说说看,我这些年,对您,如何?”
国师一边替前面的女王轻轻拂扬着温水,湿润着背部肌肤,一边趁机凑近她耳边,轻轻问道,似乎不想其他的任何闲杂人等听到。
“国师品德高尚、技术无双、为国是殚精竭虑,可谓精绝国之灵魂,国之栋梁!对我……更是无以复说的好,忠诚,体贴。”
女王给出了一串“王”的评语,让国师感觉到有些兴奋,于是,她在王后背上擦涂精油的力道,更加来得温柔、精准了,并明显绷不住了,带着笑意回道:
“我的王啊!你怎么会这么好!———好善良的女人啊!”
国师的后段,用的是“女人”,而不是“王”,明确是想拉近她们之间的“共同点”,摒弃掉政治身份、地位的差异,而想从“女人”的共同点上,想再说动些什么。
“嗯,从明天起,我将做回‘女人’,善良的‘女人’,不再是你们的‘王’了!”
女王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真心。
她并不想在“王位保卫战”上,再做过多的行动了。也许是年岁大了,失去了那“一腔孤勇”和“爱憎分明”,似乎“平稳”和“妥协”,才是她,足以度完余生的法宝。
女王,认命了。
但是国师却在这个时候,一边继续给她推拿按摩,绕圈扩大着这瓶精油的作用范围,一边继续在她耳边,幽幽地继续说道:
“女人,都是爱香的。不知道,今天,宫殿里,到处都弥漫着的那股,味道独特的‘豆蔻香’,您,有没有闻到呢?”
女王的肩膀突然抖动了一下,向前紧缩,似乎要护住胸前似的,这一怔,然后,她又松缓过劲儿来,回答道:
“有,的确是有过一阵子,那味道,飘进来一些了。不过,那时,我正在午睡,没有太深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