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伦旅店在塞加尔是最好的一家旅馆。
因为小镇上本来就没有过多的旅店,很多贸易商来了,坐下来吃一碗面就急着赶路,没有时间在这里观光。
所以这个镇上来往的人虽然络绎不绝,生意也很好,就是旅馆做不成,最后只留下福伦一家独大。
聂程程在这里住了三四天,可是周淮安一直都没有联络她,她偶尔焦虑想抽烟,发现烟早就没有了;她想去买,可是一想到闫坤让她少抽烟的话,她忽然就定下了心。
于是过了这几天,聂程程的烟瘾就没有再犯。
【我戒不掉】
【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戒不掉】
在莫斯科的时候,闫坤的话言犹在耳,聂程程现在想一起来,会心的一笑,觉得闫坤说的话果然是对的。
有他在,可能会戒不掉。
看,现在她不就戒掉了么。
聂程程带着阿奈回了福伦,整理了一下行李,小女孩在聂程程定的房间里住了一会,东看看,西跑跑,累了之后一屁股坐到她的床上,看着她整理。
“你在看什么?”聂程程问。
“在看你。”
“为什么要看我。”
“那个人说你长的很漂亮,只要我看见漂亮的亚洲女人,就一定是你。”
“哦,周淮安对我的评价很高么。”
“……你怎么知道他叫周淮安。”
“你认识他?”
“嗯,我上次吃饭的时候认识他的。”
“怎么认识的,能和我说一说么?”
“可以。”
阿奈的情况很特殊,可是放眼在中东,又很普通。
她家住在贫民区,一家有十几口人,除了父母,还有老人和兄长弟妹。老人都不能干活了,母亲病重,父亲也有毒瘾,一直不肯回家。兄长还能外出工作赚钱,弟妹只能靠她来照顾了。
她偶尔也像这样,出来赚一些钱。她在应该上学玩闹的年纪,却做着和大人的一样的活,过着还不如大人的生活,聂程程觉得她很坚强。
阿奈说:“我在外面刚刚做好工作,就遇见周淮安了,他是一个好人,他请我吃了一碗面。”
“啊……?”
聂程程“丝”儿了一声,她听见别人夸周淮安是一个好人的时候,总觉得特别逗。
聂程程说:“你是不是觉得,请你吃一碗面的人,都是好人啊。”
阿奈如预料中地点头,甜甜地笑起来,“对啊。”
聂程程:“……”
阿奈说:“我从小到大认识的都是吝啬鬼,邻居也特别怕和我们沾上关系,我去借一个汤勺也被他们赶出来。”
“别说请我吃面,没请我吃棍子已经很好了。”
阿奈对聂程程说的毫无保留,可能也是因为聂程程请她吃了一碗面,所以觉得她不是一个坏人,就放下了全部的戒心。
在这个年纪,在这个环境下成长的小女孩很单纯,聂程程明白,她说:“所以,周淮安让你帮他做事,你就过来找我了。”
“嗯。”
女孩点头,说:“他还给了我一百块,我一年工作都拿不到这些钱的。”
“呵呵,那确实挺多的。”
说聂程程扣上了行李包的扣子,又拉上了拉链。
阿奈从床上跳下来,拍了拍她的小裙子,对聂程程说:“那咱们走吧。”
“可以。”
聂程程背上包,说:“不过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阿奈转头,看见聂程程手里却拎了两把刀,她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
聂程程对她笑了笑,晃了晃两把刀说:“你告诉我,这两把刀,你觉得哪个比较快,杀人能一刀毙命?”
莱阳河在塞加尔的对面。
过了这条河,就是楚汉的分界线,她不再站在叙利亚的土地上了。
现在,在聂程程脚下的土地,是那个饱受了由于战争带来苦难的国家——伊拉克。
聂程程离开叙利亚之后,站在河的桥头,最后看了一眼她住了大半年的土地。
那里不是她的故乡,可那里有她的故人,她的好友和爱人。
闫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