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奕的走动,越靠近神台,他的胸口就越发疼痛,无数过往的画面也渐渐在他脑中浮现:
那是他偶然一次游历归来时,他的母亲扶蕊将他悄悄叫到屋内,而后哄骗着他喝下一碗“鸽子汤”,当时的他未曾多想,对“鸽子汤”的印象只有……咸,特别咸。
直到后来,在母亲决定主动献祭的前一晚,她又将自己叫到了从前的房中。
那天夜里,她说:“小奕,母亲这一生都活在神女身份的桎梏的中,我本不心悦你的父亲,可为了承袭神女位,我不得不与他成婚,幸好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渐渐爱上了他,也与他生下了你和小随,只是可惜,你的父亲走得太早了……
明日母亲就要前往神台献祭了,结束后我便会去陪你的父亲,眼下,母亲只担心你与小随今后的生活。你天资不凡,出生起就自带微薄的神力,这是多少年来,古神族众神主的子嗣中从未出现过的,但母亲不愿让你承袭神主之位……当了神主,你的七情六欲都必须藏在内心深处,你不再是你,你只是维持世间万物演化的工具,也只是必须心系子民的首领,这太痛苦了……”
那晚,扶蕊仿佛终于解脱一般,将自出生起就埋在心底的苦楚一一告诉了清奕,清奕也是那时才知晓,这个在他眼中完美无缺的神主、母亲,其实内心早已破碎不堪。
直到天边渐渐亮起,扶蕊告诉了他最后一件事……
她背对着初升的朝阳,浑身散发着金光,仿佛神女降世又似即将消散融化一般,笑着告诉他:“当年那碗鸽子汤中的鸽子,其实并非寻常鸟类,而是花神主一半神力幻化而成的虚像,我将半身神力交给你,未来若古神族有难,你前往神台花神像下,便可自动吸纳另一半神力……”
话音落下,扶蕊便离开了。
在那之后,清奕查探了无数次,却始终没在自己体内察觉到所谓的花神神力,就连前往神台时所见的花神丹珠,也看似完好无损。
但他清楚,多年来,叛神穷追不舍想要取他性命,不止是因为他是天生带有神力之人,更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花神像额间的丹珠内,缺少了一半神力。
……
清奕踏上久违的神台,眸光微颤。
此刻华丽的神台之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浓浓的血腥味。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来到花神像前。
时至今日,感受着胸口的疼痛,看着神像之上散发着的淡淡光亮,他才切身感受到母亲从前留给他的神力……
他飞身来到神像额前,伸手覆上那枚翻涌着无尽力量的丹珠。
刹那间,日光驱散厚重的云层,带着漫天的霞光照耀着那座停驻在空中的神台。
紧接着,花神像额间的丹珠破裂,丝丝缕缕的雾气认出清奕的血脉后,纷纷融入他的体内……与此同时,无数花瓣自空中撒下,伴随着耀眼的霞光,环绕在神像与清奕之间,共同见证着花神主重现……
待花瓣消散,清奕负手落回地面,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慢慢朝花神族走去。
“主上!”
半路上,一位身着白色盔甲的男子将清奕拦住。
清奕瞥了对方一眼,此人正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薛笛。
薛笛的父母皆是花神族暗卫,也是神主扶蕊在世时最得力的助手,因此薛笛从小便是他的玩伴,与他一同学习、修炼。
后来长大后,薛笛被叫回父母身边,学着如何当一名暗卫,而清奕则是游历世间、四处潇洒。
两人再次重逢时,是在垣亘山。
扶蕊离世后,薛笛的父母也因悲痛而相继离去,薛笛眼睁睁看着花神主的心血被一群“妖魔鬼怪”折腾得七零八碎,忍无可忍之下找上了这位千百年没见的老朋友。
当时薛笛请求清奕回花神族承袭神主位,带领花神族再现从前的繁荣,可是清奕拒绝了,他心不在此……
不过在那之后,薛笛并未气磊,他依旧会时不时向清奕汇报些花神族的消息。
后来察觉到清奕的态度有所松动,会暗戳戳给他些整治神族的提示后,他便自作主张找到从前深得清奕信任之人,又与他们一同寻回了曾经与神主扶蕊关系最亲近的人……再后来,众人打着清奕这位神主之子的名号,将他们这个“正规队伍”逐渐壮大……
清奕收回眼神,冷哼一声:“你属狗的?鼻子这么灵?我刚拿回神力你就来了。”
薛笛板着脸,恭恭敬敬道:“主上谬赞了,身为您的属下,在得知您要回来继任神主位的那一刻,我便万分激动,故而我才不分昼夜的在此等着主上。”
清奕嗤笑一声,“再装?”
薛笛终于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主上,虽然我也想和你称兄道弟,可咱们这不是还在神族里吗?被外人看见了多不好?不过你既然如此介意,那咱们以后就这样……外人面前你是主君、我是手下,私下里我是哥、你是弟!”
清奕懒得搭理他,继续慢慢悠悠朝花神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