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的深冬总是湿冷刺骨，许如新从楼道走出,抬头望望天。
灰蒙蒙一片，不见半点阳光。
寒风冽冽直扑面而来，钻进衣间缝隙之中，刺得还回味被窝温暖的学生们被迫清醒。
冬天最冷的时候终于到了啊。
许如新感受着西北寒风带来的冰冷，神色淡淡将围巾系紧。
没关系，就算是再冷她也抵得住，也要挺过去。
谁也别想可以永远威胁她，她也不会永远受制于人。
“如新，跟姐们去食堂买点吃的，饿的不行了我。”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蓝煜招呼许如新去食堂放风。
“最近的题难度感觉加深很多写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又要讲究速度又要讲究正确率，真的是折磨。”
蓝煜扶额挠头，一路上不停吐槽。许如新人跟着她走，脑子却在想刚刚那道数学题到底要用哪个几何公式才能搭建到下一步。
晚上九点半是学校食堂夜宵开放的时间，走廊里熙熙攘攘充斥着各年级的学生。
许如新左手边不断有人带着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相向而过。
走廊灯光昏暗，想要看清人不容易，但许如新看的一清二楚
人群中，徐乘风的皮肤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莹白，黑色的羽绒服将那抹白对比得更加强烈。
想忽视都难。
他没戴眼镜正和朋友说笑，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瞥见许如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茫然又迅速地望过来。
许如新却低下头想将自己埋进衣服里，不再看他。
俩人擦肩而过。
蓝煜在窗口买了个鸡腿，许如新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买了碗小馄饨回教室。走在路上，蓝煜忽地疑惑道。
“你这几天晚自习怎么也不回家学习了？”
浓密的睫毛遮盖住自己眼里的情绪，许如新假装自然回道。
“班里现在也不会吵了呀，你不是也懒得回去。”
因为她不知道许振国什么时候就回家，她又会哪一句话惹怒他。继上次挨打之后，许振国好像破了戒一般，她稍有顶撞就是一巴掌。
而她前十几年都是随心所欲地活着，字字斟酌这样的说话模式她没有适应。
惹不起她躲得起，现在学校就是她的避风港。
蓝煜明显能感觉到最近许如新的沉默，但高三的日子就是很难捱，每个人都在摸黑前进，不断劈开自己眼前的那条路，而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前面的努力到底能够到哪一层。
她叹口气，摸摸许如新的头安慰道：“再撑一撑，也就五个月了。撑过去，前面都会是光明的。”
蓝煜的话与她心里想的牛头不对马嘴，许如新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嗯。”
忍住落泪的冲动，控制住颤抖的声线，她低声回应。
这孩子真是被学习逼疯了。
蓝煜摇摇头，心疼地将许如新挽得更紧些。
回到教室，班长正在发每个人的成绩条。
过道一旁孙玮的座位桌面上空空荡荡，连张纸都没剩。
“咦？孙玮怎么不见了？”
蓝煜戳戳后排好奇道。
“他搬到前排去坐，听说是这次的成绩下降得有些严重。”
孙玮的成绩跟许如新不相上下，如果下滑确实要重视些，但换座位这是什么操作。
蓝煜瘪瘪嘴，附在许如戏耳边吐槽道：“成绩差又不是换个位置就有用的。他这样做好像显得是你耽误他一样。明明当初非要跟别人换位置坐过来的也是他。”
“别跟他生气，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不搞事打扰我最好。”
许如新耸耸肩，不想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我怕班里那些人私底下又要拿这件事说笑。你忘了你高一的时候走了那么多任男同桌，被人当面嘲笑的事了？”
许如新经这么一提醒，想起真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课轻松作业也少所以她一有空小嘴就叭叭个不停，填鸭式教育下出身的她不懂得自主学习，想学习的同桌都忍不了她，但偏偏她的身高适配的都是男同桌，所以闹出笑话。
还好后面她拉着舒意一起坐，才安静下来。没想到蓝煜在隔壁班都知道。
“你不说我真忘了。”
“你忘了我可没忘，很明显跟我们班上许多人也没忘。”
看雨使眼色，班里几堆人都用看戏的眼神在她和孙玮间来回转。
“他们要是这么闲我也没办法。”
许如新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成绩条一看，脸上露出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真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