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纳兰叫大家都起身,都到堂屋去坐着说话。
成巴图又让长生去把成旺才也叫来。
然后,巴图不无伤感地说道:“长久以来,朝廷里的党同伐异,欺瞒着皇上,势必要引发恶果,致天下行将大乱。现下,各地农民不堪重负和盘剥,已纷纷揭竿而起,起义浪潮已经此起彼伏、十分高涨。作为你们的师父、师母,也已经把平身所学,都全部教授给予了你们。看着你们今日的成长、成才,为师也深感骄傲。但也深感不安!因此,大家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你们现下,应该立刻回归你们应该的地方和位置,奔赴你们的前程,发挥你们的能力和才干,去干你们的事业。”
成炤马上起立,向巴图和纳兰拱手行礼,说道:“我父……”
尽管大伙已都知晓了成炤真实的皇子身份,但他还是没有以皇子的身份说话。他没有说“父皇下过的衣带诏”,而是说:
“送我来此之时,曾经说过:到需要的时候,他将亲自前来无锡东林,接我等回到京城。但直到此时,也毫无音信。所以,孩儿还不能回京,孩儿要继续跟随师父、师母!无论天涯海角,孩儿都愿与师父、师母和长生师弟,不离不弃。请师父、师母不要赶我等离开,我等愿永远听从师父、师母的号令。”
正说道,有人来报,院的顾掌门来了。
巴图和纳兰,起身、出门,来到院子里,正见顾掌门进得院门。巴图赶紧迎上一步,拱手说道:“恭迎顾掌门光临。”
顾掌门依然很雅致、得体地,拱手还礼。然后,又向院大学堂的众弟子们,微微鞠躬还视,说道:“成先生、赵先生,能请本院进屋喝盏茶么?”
巴图知顾掌门一定有要事,不便当着众人面说话。赶紧对成旺才说道:“带领大家去练练功吧。”
便挥手示意:“顾掌门,请!”
刚一坐定,顾掌门便开口,直奔主题,说道:“我这是为我家侄女之事而来。两位先生,都是明白人,本院也就直说了。”
巴图回头看了一眼纳兰,回话道:“顾掌门请讲。”
便起身,接过纳兰手里的茶盘:“我有尚好茶叶,我去取来。”
巴图把纳兰让坐下,自己却借口走开了。
纳兰本就是个爽快之人,抬手示意顾掌门,她有话先说。顾掌门本也想,先探探巴图和纳兰他们二位的口风,以免太直接会尴尬。便伸出手掌,轻声示意:“请!”
纳兰开口说道:“倩倩妹子,她的心意,我很清楚。我也向巴图提起过了,我很赞同倩倩妹子的执念。如果顾掌门兄长一家,无甚异议,对巴图和倩倩来说,都会是绝美佳事一桩!”
“哦,”顾掌门应了一声,只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便起身,什么也没再说,对拿着茶叶走过来的巴图,拱了拱手:“告辞了。”
顾掌门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纳兰和巴图都猜不透。但也不好多问,只好也拱手说道:“请慢走。”
突然,巴图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顾掌门,请留步。”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顾掌门:“这是我们的辞行信。”
顾掌门驻足,接过辞行信,不紧不慢地抽出信纸,展开来。他大致看了一下,无非是巴图和纳兰认为,天下行将大乱,学生们都已能够出去担当责任,尽忠报国。而他们自己,也已将平身所学,全部教授给了学生,现在已“黔驴技穷”,要离开东林院,不好继续在此,以免误人子弟。
便说道:“二位先生过谦了。虽天下行将大乱,然唯我孔儒一家之所以千年不衰、根基永固,是因为任何时候、任何朝代,都需要孔儒。所以,二位先生,不妨把东林院当做故里,可永远安身立命也。是去是留,还请二位先生商议定夺。所谈这二件事儿,本院都将办好。”
话毕,顾掌门提襟抬脚,迈过了门槛,渡着四方步,走了出去。
巴图看看纳兰,纳兰也看看巴图,二人又都摇了摇头,相视一笑。
巴图本就不知如何面对和处理顾倩倩一事。他似乎从头至尾,完全是倩倩自己的事情,他不好牵连,更不好直接面对。而纳兰本是好心,她要替倩倩着想。但倩倩家的长辈如此态度,她也只能表达出了心意,就也根本不好再过多干预了。
二人谁也不想再提此事,就等着顾家人自己定夺吧。
顾太傅得到报告,更是对此事十分地恼怒。然而,他又无处发泄。人家成巴图,完全不曾参与他女儿的事情;而人家赵纳兰,也已经很善意地对待此事了,所表明的态度也很得体、合理。
他倒是很想那个赵纳兰是个醋坛子,然后,找事端,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
然而,人家赵纳兰反而是帮助顾倩倩的一个很好的抓手。
如果除掉赵纳兰,那成巴图一定会不仅不认顾倩倩,甚至会牵怒于顾倩倩。更为可怕的是,这些年通过对院大学堂的观察,他更能断定,成巴图决非一般的逃难入关谋生的贫穷生。依他的学识,一定是肩负重任大命之人。
这也让顾家,更是能够肯定,成巴图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成吉思汗黄金家族传人,手中持有能够一统天下之金箔秘籍。
若不利于成巴图,不仅她女儿可能又会寻死觅活,与他这个父亲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也不想得罪这个,高深莫测的成巴图。
他对自己的院掌门弟兄下着命令:“还是要恩威并施,如皇上所说,要笼络住此人。一是不违背皇上的旨意,二是将来也是给咱们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样以来,顾倩倩的事情,大家都在寻找一个契机。而国之大事,孔儒东林党人,却只想着自家的延续,宁愿大明朝行将不保,也毫无在意。
也正如顾太傅的兄弟顾掌门所说,国之行将大乱之际,东林院里,却照样声朗朗、一片安宁、祥和。
成巴图听着顾掌门的话,也和纳兰分析了一下情况。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孔儒一党,经过汉朝之后,上千年的磨炼和教训,已演化的十分地狡诈,他们所鼓吹的化,无论谁当朝,无论谁推翻了谁,最后得势的还将是孔儒一党。
纳兰咬着牙根说道:“孔儒整个就是一汉奸化!”
巴图则说:“说来也怪,孔儒在汉朝得势,大搞罢黜百家,剿杀了无数大学问家和国之工匠。却到了唐朝、宋朝,他们又能帮助过去的敌人,同样大搞罢黜百家,剿杀了无数的大学问家和国之工匠。只有孔儒一家,成了敌人的敌人的敌人的……可以永远无穷尽下去的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