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门前的人已被疏散,只剩不远处一顶不引人注目的小轿。
穿便服的锦衣卫贴着轿帘说了句什么,裴明奕阴冷低笑,“玩什么这么尽兴。”
“打猎。”
“她会骑马?”
“没听说会。”锦衣卫每回答一声就紧张一分。
薄薄的轿帘实在遮挡不住裴明奕身上散出来的阴鸷和冰冷。
“她不待见程听澜···那便是和程时安同乘一匹了。”他幽冷轻缓的声调像极了悬在人脖子上的铡刀,一点一点放绳子,一次一次把人的心捏紧再松开。
没人敢回答他。
半晌,才又听他鼻腔一哼,“哄着本王帮她处置了外室···还从没人敢这么戏弄本王。”
裴明奕想起她熬夜绣的凤羽荷包,想起蹲下身为自己整理袍裾、害怕被人发现紧紧拉自己袖子,甚至···还会主动吻上来!
还、特意去雪园为他搓药油···稍微逗一下就羞得全身发红。
在他眼里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兔子,他还在想那日是不是话说重了。她倒好,口口声声恨程时安,要退婚,要他身败名裂,转身就在生辰之日跟对方出城郊游打猎。
笑话,他逗兔子却被咬了手。
裴明奕一拳砸在轿子上,眼底一片幽深。为什么连她也这样!
这时,顺子在外头小声道,“王爷,苏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恐怕有什么误会。”
“呵,是不是等她上了程时安的床才能叫误会?”
而此刻,苏府上下风声鹤唳。
锦衣卫同知雪境和苏晟一同坐在正堂,下跪着翠儿老父和冯妈妈,董氏和柳氏虽被赐座,但两人如坐针毡。
雪境和锦衣卫统领南池是一对孪生兄弟,比起兄长南池一身杀气,雪境身上有种阴柔之美。
来来去去的锦衣卫不断跟他汇报些什么,每一次见他们说悄悄话,苏晟都十分紧张。
他看了林氏一眼,责备道,“好好的让晚儿去庄子上做什么,劳烦同知大人等这么久,不像话。”
林氏淡淡道,“今日晚儿生辰,去别庄也是程夫人早安排好的,再者,这些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苏晟先是一怔,然后带着些愧疚,“对,晚儿生辰。”
“同知大人见谅。”他朝雪境拱拱手,“已经通知到程家别庄,想必这会儿在回来的路上呢。”
雪境唇角的一点笑像淬了毒的酒,“苏大小姐若想玩,就玩够了再回来,若是不想在别庄多待,程家马车不够快,锦衣卫可以去接。”
“不敢劳烦。”
不能怪苏晟多想,实在是雪境提起苏晚吟的态度和对他们简直天差地别。
雪境将那血放到旁边,“此事倒也不麻烦。翠儿留血是表明她们为主子尽忠而死。那件事是从冯妈妈口中知道,且得了主子默许才去散播,依本官看,奴才再恨也绝没胆做卖主之事,只可能是被指使的。”
董氏早吓得浑身冰凉,一听这话扑通跪下来就哭,“大人明鉴。民妇绝没有指使她们这么对待大小姐,是她们自作主张。”
雪境挑眉,“据锦衣卫调查,翠儿平日给主子选茶点都犹豫不决,可见并非是有主见之人。李瑞家的借着手中一点权利,时常从下人身上捞油水,她是依仗主子信任行便利之事,这等奸滑之人行事必要算计妥当。”
“这事一旦败露,对她而言可是灭顶之灾,她不敢冒险。”
雪境脸色温和,声线轻柔,却字字如钢针钉板,让人难以反驳。
董氏看看苏晟,再看看林氏,心里一乱,转而指着柳氏,“民妇冤枉。许、许是她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