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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1 / 2)

忽然喜烛噼啪作响,离离惊吓得转头看去,看到纸扎的财物,像是纸桥,纸马以及画了腮红的纸人带着怪笑靠墙排着,似乎在看着人间的奇景百态。

这一切的荒谬宛如噩梦,逐渐在离离的眼前弥漫成一幅绝望的图景。她的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却被身边的仆人死死的撑着,她好像也成了那些纸人一般。

主婚人是一个苍老的妇人,她穿着黑色的麻布袍子,捧着一盘黄表纸烧成的灰烬,嘴角颤抖,嗓音撕裂如老旧木头锯裂,“阴阳佳偶,今生今世,来世来生,皆结同心,不离不弃。”

念完,撒下一张黄色冥币在火盆中,随着一句句的贺词念出,火盆中起了骇人的火焰,念词中充满了对亡者的悼念与对新婚的祈愿,啜泣带着咒语,把周围的人与物镀上了一层不祥的光景。

离离头上蒙着红盖头,站在这一切的中心,双手不自主地颤抖着,整个喜堂中诡异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呼吸。

鹏少的母亲由婢女扶着,走到离离身边,目光穿透了盖头,落在离离的面颊上,“你是鹏儿生前最爱的人,”夫人的哀伤中带着一种残酷的狠厉与莫名的快乐,。“虽然他是和豆蔻偷欢时坠落山崖而亡,但你,也要跟去服侍他!”

离离心猛地一跳,她按下所有的愤怒与恐惧,从盖头下看着鹏少母亲那双小脚。

小脚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带着哭泣走开了,随着夫人的离开,主婚的老妇终于开始了仪式。

话语古怪,震在离离的耳膜中,“这癸亥与甲子,原非合璧之人,甲木生旺而财星受克,癸水泛滥要逢乙木之缺,土旺本应木抑,然在阴阳婚合之事,乃是阴世的冥缘。今世因缘难合,便以黄泉之水冲淡天干之争,以地支之土填平水木之缘,自此相随于九泉之下。”

老妇继续吟诵冥婚的恐怖祝福,“已定今生缘,再续前情,不相离。”

每一个言语的节奏都敲打在离离的心上,她的手颤抖,心如乱麻,她努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必须冷静,现在绝对不能做的事就是大吵大闹!

她尽力将内心的恐惧死死压住,表面努力展现出一派面如死灰,悉听尊便的样子。

只是,她怎么样都没想到,接下来竟然要她去为鹏少擦脸。

她被推到棺材前,对着已经死了多日脸色发乌的脸,那鼻子与嘴唇已经开始萎缩,外翻。

离离咬紧嘴唇,拿起婢女递上的帕子,手伸下棺材开始擦拭,因为手意外的稳,鹏少整张脸没几下便擦好了。

主婚老妇看着离离的动作,忍不住夸赞道,“新娘子真是个懂事的,这般果断真省了我们许多麻烦,喜堂不见血,好事好事。”

随着老妇一声令下,仆人开始有序地行动起来,忽然一股力量将离离推入了黑沉沉的大棺材内。

鹏少的尸体冰冷僵硬,皮肤早就失去了血色,离离彷如碰到了冷冰冰的木头,她与鹏少面贴着面,几乎可以闻到鹏少身上透出的阴气与潮湿。

棺材的盖子缓缓合上,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被封闭的空间里,出了传入的零星的祭品焚烧的□□,只剩下她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

莫名的恐惧与不可名状的痛苦立刻涌上心头,世界猛然变得窄小压抑,空气也开始稀薄,她无助地退到一个角落,无助地蜷缩起来,心中默念着救命,内心挣扎在绝望的边缘。

沉重的木盖封闭了光明,将活生生的离离锁在黑暗中。

她想象着,自己要是这么死了,是不是就没人会记得她了,她这才急起来开始双手使劲的推着砸着棺材盖,可是太重了,她用尽所有的力气都无法推开一丝丝。

忽然,黑暗中发出什么动静,离离满面泪痕的看到那一头的鹏少缓缓坐起,看着自己,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

她惊恐的大叫起来,“这是假的,这是幻觉,这不科学!”离离不断的自言自语,可是身体还是剧烈的颤抖,泪水不断滚落,湿透了喜服云肩。

她的脑中不知怎么出现的不是从小带她到大的叶五,也不是一直陪着自己玩闹的荣宁哥哥,而是送自己出门交给她一把枪的李天唯。

那个温柔的副官哥哥让离离开始失控的大哭起来,“副官哥哥,副官哥哥救命……”

就在绝望紧紧将她围住的时候,一丝凉意投入,棺材盖被打开,新鲜的空气窜进了逼仄的棺内。

离离带着朦胧的泪眼看出去,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那生与死的界面。

礼月,他伫立在喜烛发出的摇曳光线中,周身环绕着说不清的神秘。

那双如鹞子般锐利的眼眸透着了无生气的淡色,却在烛光下散发这华美的反光,唇角轻扬,“副官哥哥?”他的手臂搁在棺材边沿,眼神复杂地审视着离离的此刻的模样。

“礼月……”当离离看到是礼月时,她瞬间泣不成声,像个小孩子那样不带半点遮掩的将自己的恐惧和无助显露出来。

可礼月却很冷漠,眸子里没有半点怜悯的温度,无谓地看着棺材里离离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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