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一直玩命得跑。
安歌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细密的汗珠渗过衣服,被入夜的凉风一吹,只觉得恶寒,整个呼吸系统都在抗议,嗓子干干的,眼里的泪珠被风吹干,脑子一片混沌。
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她停下虚软的脚步,气喘吁吁,回头望去,周围一片寂静。
天色暗沉,只有月亮的一点光亮,风吹过耳畔,舔舔干裂的嘴唇,她慌乱的躲到一处密林边上。
手和脚一直不住得哆嗦,不受控制发着颤,心里有个声音鼓励自己:安歌别害怕,一定没事的。
深呼吸,深呼吸,他会来的。
许久过去了,星斗在天,月儿都移动到了另一边,安歌什么都没有等到。
时间越久心里越不安,她伸长脖子,害怕错过一点动静。
可是,什么都没有,树影沙沙,风吹草动,她手脚一片冰凉,站在原地。
夜如黑布,笼罩在她头顶,远处的山丘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随时都会拔地而起,令她更害怕的是,在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不知他们到底是生是死。
犹豫良久,安歌抬起步伐,坚定的返回原路。
手掌被沿路的枝杈划得通红,衣服也被钩破几处,但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满心只有一个想法,找到他们,不管是生是死。
匪徒只有三人,没有骑马,出现的毫无征兆,像是本地常年劫掠的山匪,可是山匪为何不先喊话,毕竟路人不反抗交出钱财,对他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反倒是雷霆迅猛的直接打斗起来,难道是追杀他的人马到了?
想到此处,安歌觉得腿软,她凭着直觉往回走,一边扒拉着草丛,一边竖起耳朵细听周围的动静,想喊他们的名字,又怕招来贼人,就这样忐忑不安的,一直找到天蒙蒙亮。
这里每棵树都是光秃秃的,每片草丛仿佛都一模一样,渐渐的,虚脱的安歌刚走到一条大路上,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嘭”的一声,直挺挺栽了下去。
远处树上跳下一名男子,疾行过来,身穿一身姜黄色长袍,神色有些紧张,原来是小豆子,他蹲下查看安歌情况,发现只是晕了过去,松了口气。
小豆子将水袋打开,扶住她上身,给她灌了几口水,又将她抱到大路旁边,太阳能照到的地方,从胸口掏出一只毛刷,掩盖掉自己的脚印,消失不见。
好黑,周围好黑,安歌像是迷路了,除了脚下有一片光圈,所有地方都是黑如墨汁,像进入到一个幻境牢笼,偶有光影闪过,只有一瞬。
她嘶喊,她愤怒,她无助,好像被全世界抛弃,被所有人遗忘。
顾源,你在哪?
我好想你。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
我好累。
“公子,前边有一名女子!”
脆生生的一个男声响起。
大路上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小厮向车里人禀报。
“停下,看看。”
车厢里传出温和淡漠的音色。
小厮旁边坐着一个精壮的汉子,闻言跳下马车,手提一把利剑。
大步向安歌走来,用剑柄左右拨动着女子脸颊,此女面容惨白,只有一道细微的血痕有几分颜色,眼睛紧闭,浑身脏兮兮的,所幸还喘着气。
“公子,人还活着,没有受伤,应该只是力竭昏倒。”汉子站在车窗边回禀。
车帘被一只骨相极好,莲白纤长的手掀开,片刻,犹如泉击灵石,温润入人心的声音响起:“查看一下周围有无异样。”
车帘被放下,飘出一阵辛凉香味,混合了沉木和香根草的精华,清净中别有雅致。
汉子仔细勘验周围,发现除了这女子,再无其他异常,十分疑惑道:“公子,没有其他车辙印记?”
“清水镇快到了吧?把她放上来吧。”
汉子直接把她抱在车里,轻关车门,马蹄急踏,快速驶离。
湛蓝无云的天空飞过一只鹰。
安歌醒了过来,纱幔低垂,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身上换了干净的衣服,盖着一床薄被,脑袋像被人揉碎又装回来的,神经一抽一抽疼着。
忽然,她想起什么,掀开被子下地,猛得往外跑。
一开门,撞上端着药碗的老妇人。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