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驰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他搓搓脸，身体直起来，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很快，欧阳听到了隐忍的呵欠声,一个接着一个。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始终没睡,偶尔还说几句闲话,活跃活跃车里的气氛。 …… 车在五号楼门前,欧阳拉上了手刹,笑道：“你天天把车停在这里，就不怕住在这里的人投诉吗？” 向驰神秘地一笑：“不会。” 欧阳秒懂，他在这也买了房子，“你也太鸡贼了吧。” 向驰道：“我就当你夸我了。” 欧阳推开车门下车,“不用当，就是。” 向驰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小区里的路灯不算亮,但绿化足够少，四周有没有人一览无余。 他也下了车,和欧阳一起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肩并肩地朝三号楼走了过去。 深夜,寂静。 西北风似乎也安睡了，楼宇间没有了往常的凛冽。 向驰第一次觉得两个家之间，三百米的距离很长,走起来有些闲适。 担心吵醒浅眠的人，二人都没说话，同款警靴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不好听，但很和谐。 向驰把欧阳送到顶楼,待其进门后，他把几个袋子递给了她，压低声音说道：“明天不必早起。” 这话有点突兀。 欧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我明白，如果确定是他杀，凶手不会那么频繁地作案。” 向驰点点头，刚要告辞，就见欧阳递过来一个袋子。 她说道：“这是给你的，回礼。” 袋子上的l显示，这很可能是一只毛绒玩具。 向驰：“……” 欧阳道：“很可爱。” 向驰接了过来，“谢谢？” 欧阳靠在门框上：“对，谢谢。您老不用客气，慢走不送哈。” 小丫头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困意，但语调促狭，还带了一丝慵懒。 向驰又好气又好笑，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一下，食指凌空点点欧阳的额头，转身下去了。 欧阳关上门，拆掉玩具包装，填充在柜空闲处。 严肃的酸枝木家具因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变得温暖了起来。 欧阳很满意，端详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临睡前，她写下了今日份的日记： 2001年1月1日，一个崭新的年份。 昨晚和穆芸一起跨年。 早上送她回家时发现了另一个死因蹊跷的女性老年死者——疑似被人惊吓，导致猝死。 虎鲸认为我的怀疑不无道理，并提出了建议，在此郑重感谢领导信任，一鞠躬……<(￣-￣)t; 去殡仪馆看过尸表，除了摔跌伤未发现异常，同样表示感谢，下次带礼物去看看她。 受虎鲸邀请， 一起去了景城——许建的二奶家，关于地图一事有了重大发现。 开车虽辛苦，但八卦和线索双丰收了。 是不是做过卧底的人很难对别人交付百分百的信任，所以虎鲸那么困也不敢真的合上眼睛？ 虎鲸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喜欢群居，所以我买了一只小虎鲸送给你。 不用谢！ 请相信，人间值得！！ …… 向驰刚到家就接到了李英奇的电话。 “到家了？” “才到。” “那就好。” “放心吧。” “那……对了，欧阳你真不考虑一下？” “你怎么这么墨迹了呢。” “我只是确定一下。跟你说，我们单位有个小伙儿挺适合她……” “打住，小丫头的亲人都在霖江，自己有房有车。” “条件这么好吗？那算了吧，我就不操心了，老同学，好好保重。” “你也是。” 向驰挂断电话，先去卫生间，出来后才想起欧阳送的礼物。 他把大毛巾扔在椅背上，走到门边柜旁，把毛绒玩具从包装里掏了出来。 蓝白色的小虎鲸翘着尾巴，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他。 “确实挺可爱。”向驰摸摸它的头，视线在客厅里环绕一圈，感觉放哪儿都不合适，便拎着背鳍进了卧室，放到了床头柜上。 关灯前，他和小虎鲸对视了一眼，“晚安吧，小家伙。”<
> …… 一月五日上午，袁涛接到了秦队的电话。 挂断后，他对欧阳说道：“市局包队来了，为了奔驰案，他要在重案组临时组建一支小队，秦队点了你的名。” 欧阳道：“好的，我可以。” “可以？我看她根本就是兴奋！”袁涛对韩珠吐槽道，“小姑娘习武没啥好处，性子太野了。” 韩珠笑了起来，“野是野了点，但欧阳还是很有分寸的。” “她要是没分寸，我早开骂了。”袁涛对欧阳说道，“那案子可不简单，你个小丫头片子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欧阳道：“师父放心……” “我放什么心？”袁涛放下茶杯，“你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欧阳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并不反驳，嘿嘿傻笑。 袁涛轰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快去会议室吧，领导还等着呢。” 欧阳拿个笔记本去了。 韩珠艳羡地看着关上的门，“欧阳确实能干。” 袁涛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韩珠道：“没想法。师父，我没有欧阳的热情，当年要不是分数不够被调剂了，我不可能选法医。再说了，有欧阳冲在前面，我轻松不少。” “谁说不是呢？”袁涛笑了，“你媳妇怎么样，还小心眼儿吗？” 韩珠道： “前一阵子好多了， 这两天又有点故技重施。师父， 我真怕哪天忍不住就把婚离了。” 袁涛道：“理智上，我会劝你忍一忍，时间长点就好了，但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早就离了。” 韩珠长长地叹息一声，“她娘家的势力不小，我要是主动离婚，日子肯定不好过。” …… 欧阳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只有四个人：马卓研、宁安、王耀光、丁维。 马卓研对丁维说道：“你看，都是年轻人，体力活的可能性极大。” 宁安问欧阳，“你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欧阳正要回答，秦队、向驰陪着市局的包毅进来了。 包毅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年轻力壮，就他们吧。” 秦队道：“我们要配合市局完成一个秘密任务，在离开这间会议室之前，大家把手机交到我手里，统一保管。” 欧阳在心里点点头，手机收上去还是对的，万一走漏消息，吃亏的是自己。 包毅道：“行动有一定的危险，但我们会做好万全之策，希望大家不要太紧张。” 丁维问：“是去抓人吗？” 秦队道：“上车你们就知道了，准备一下，该上厕所上厕所，该换衣服换衣服，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欧阳上了趟厕所，然后去车里把出行装备取出来，上了等在一旁没有警用标识的吉普车。 包毅道：“还是欧阳法医专业。” 欧阳这才看见，坐在后面的是包毅，司机是向驰，副驾驶则是秦队。 这是领导的车啊。 她下意识地往后面看了一眼。 秦队道：“一车八个人，正正好好，出发吧。” 欧阳被看穿小心思，尴尬地笑了笑。 …… 兴水县东，虎崖村。 村长王大爷热情洋溢地接待了来自临市的贵客。 一番寒暄后，包毅把话题引到了关键处，“王叔，去年村里来过一个姓许的有钱人吗？” 王大爷笑道：“我们村偏僻，附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进来，有钱人来干啥。” 秦队道：“那有过来扶贫，顺便爬山的吗？” 王大爷道：“扶贫的没见着，爬山的有。去年八月份来了几个小年轻，说是搞地什么的，一进去就是半个月。” 包毅道：“地质？” “对对对，就是地质。”王大爷连连点头，“地质就是研究石头的吧。” “差不多就那意思。”秦队弹了弹烟灰，“大叔，你们这有什么传说故事吗？” 王大爷道：“咱这穷，没啥好故事，也就海龙王进山的故事能讲讲了。” 包毅道：“您老给说说。” 王大爷把做好的旱烟叼在嘴里，“也不是啥好故事，就是山里头有个洞，洞里面有个水洼，水洼特别深，下去后探不着底儿，有人就说那是海龙王进山了。” 包毅和秦队对了个眼色：“您知道具体位置吗？” 王大爷道：“村里的
壮年基本上都知道，就是太远了，要走大半天，回来就是后半夜了。” …… 在山里走夜路太危险，包毅和秦队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村里住一宿，第二天天亮出发。 为确保万无一失，包毅跟村长买了五只鸡，生地瓜三十斤，大米二十斤。 晚上吃的农家饭，大家伙儿早早地睡了。 四点半起床，五点半，一行九人准时踏上了通往大凌山的小路。 打刺溜过冰河，再穿过光秃秃的黄土地，一行人到了山脚下。 村长的儿子王小船说道：“这路不陡，就是滑，大家多看着点儿脚下。” 众人一起答应一声，小心翼翼地上了山。 欧阳和宁安走在后面。 丁维小声问道：“小马，有证据表明，这里和那桩案子相关吗？” 马卓研道：“不知道。这案子是李叔叔负责的，我爸没过问，问了他也不告诉我。” 他爸是市局的正支队长，负责奔驰320案的李支队是副手。 丁维把沉重的背包往上托了托：“想到了是苦力，没想到是这么苦的力。” 王耀光也道：“太沉了，难以想象，我要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一天。” 马卓研道：“都小点声，秦队也没少拿。” 丁维道：“秦队年纪虽然大了，但一直坚持锻炼，肌肉比我多。” 宁安道：“对，你肌肉不多，话多。” 丁维把一颗小石子丢了过来，“要你管。” 宁安爽朗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