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撞开了。红杏,聪山一拥而入,林夫人随后也跟了进来。
梦瓷看见聪山,冷汗都流了出来。她马上抽出了被月楼握住的手,想要夺门而出。不料聪山挡在了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把她甩得趴在了月楼腿上。梦瓷本刚止住眼泪,这时又哭出声来。
红杏和林母没有搞清状况,都因聪山的举动吃了一惊。
月楼斥道:“你在做什么!”
聪山指着梦瓷,生气道:“一定是这个女人把你推倒的。”
“不是。我摔倒之后她恰好看见,是她把我扶到医院的。”
聪山道:“你不用庇护这种贱女人。平常你都小心翼翼,为什么一遇到她就会摔倒?”
房门又被推开,一个年轻貌美的护士走了进来。
这护士被病房里的气氛吓到了。她将检查结果递给聪山,颤声道:“孩子……孩子……孩子没有事。”
梦瓷听到这个消息,吁了口气,垂下头,跑了出去。
“梦瓷!你回来啊!”
聪山皱眉道:“叫她做什么?”
月楼瞟了他一眼道:“她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呢?”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一看见她就觉得恶心。”
林夫人轻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她扶月楼过来,月楼兴许已经流产了呢!你们真该好好谢谢她。”
月楼微笑说:“我都不知道她住哪里,怎么谢呢?”
园中郁金香的香气飘入了月楼鼻里。此时已是四月,月楼的肚子已大得吓人。只见她嘴唇紧抿,眉头聚成了山,看着床顶不停晃动的红垂穗,面上泛着病态的嫣红。
聪山端着杯水走过来,扶她坐起,道:“喝点水总能好受些。”
红杏突然冲进门。她看见月楼仍满脸病态,焦急地道:“小姐,你难道还不肯吃药吗?”
月楼笑道:“感冒哪用得着吃药?扛几天就过去了。”
红杏气愤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孩子,可你怎么就不替自己考虑考虑呢?”
月楼按住胸口,重重咳嗽了几声,道:“就算所有人都替自己考虑,可做父母的却无法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啊!我有一个朋友,她丈夫去世没几个月她就嫁人了。她的儿子在二十三岁时跳楼自杀。这就是父母只为自己考虑的后果。”
红杏见自己劝不动月楼,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对聪山道:“我劝不动小姐,你做丈夫的怎么也不好好劝劝她呢?她这么痛苦,你难道忍心吗?”
聪山看着月楼掩嘴咳嗽的样子,没有说话,但面上却现出了生气的颜色。
月楼道:“十来岁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我又怎么可能会被聪山劝动呢?”
红杏思忖道:“这男人可真不中用啊,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了”。她道,“小姐,夫人叫姑爷有事呢!”
月楼把一双柔软的手放在聪山手上,道:“那你去吧。”
红杏经过水榭时,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聪山惊异道:“母亲不是让你来叫我吗?”
红杏道:“夫人根本就没有叫你。你可不可以再劝小姐一次,看她都不成人样了?”
聪山叹息道:“医生说吃感冒药对孩子没有伤害,可她就是不放心。她那种人,谁来了都没有办法呀!”
红杏一拍桌子,霍然起身道:“就算天王老子都拿她没办法,可你作为丈夫,却应该完全控制住她。只有懦夫才管束不了自己的妻子。”
听到红杏的话,聪山将栏杆上月楼种得花全都踹进了湖里。
红杏冷冷瞧着他踹花瓶、冷冷瞧着他绕过长廊,冷冷瞧着他走出拱门,那目光就像在瞧一个杂技演员耍把戏一样。
美女也是人,也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也要吃饭工作。
可梦瓷这三四个月却一天都没有工作。
你或许会问‘那她这三四个月做什么了’?其实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无法回答。
思念、哭泣、睡觉、哭泣、洗脸、哭泣、吃早饭、思念、哭泣,睡午觉……
她好像做得就是这几件事情。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屋顶就像电视屏幕一样会显示聪山的脸,当她拉开窗帘的时候,她又会看见楼下牵手亲吻的男女;看到长街的孤灯,她的心里会莫名其妙地失落,看到天边的寥星,她的心里会莫名其妙地烦躁。
“春天,春天来得时候,一切都会好的吧!”
她以手托腮,看着手心里一朵正在融化的雪花时这样想。
春天来了,她的心情却愈加烦躁。因为她知道惜蝶就要生下来了,而自己,却一辈子只能是他的情人,就像身上穿着不印家徽的浴衣的日本情妇一样上不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