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流浪的人
办案警察随着罗老八的指点，来到罗老五下葬的地方，挖开来尸体被一筒芦席裹着草草下地，他的脑袋被重物击碎半边，下地已经好几天，尸体发出腐烂的臭味。
罗老头的身体发抖，握着轮椅的手发出响声。
“罗爷，冷静点，医生说你不能激动。”张卫东慌忙说。
“我不激动。”他的眼泪无声无息往下掉，罗老五是他的亲孙子，他儿子同样是因为跟人起争执被人打死，现在孙子又遭遇同样的悲剧，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负责办案的警员认真地说。
“谢谢官爷。”罗爷恭敬感谢，老辈人的语言习惯很难改掉，穿制服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官爷。
“我们是人民卫士，不是什么官爷，老爷子。”警员纠正他的叫法。
罗老五的尸体被拉走做详细的尸检，警员立刻要去马戏班调查，罗爷说：“咚咚，你和你叔叔先回去，这件事你别管了，跟你没关系。”
“罗爷你说的什么话，我把你带出来，就要把你安全带回去，罗奶奶和吴天骄都在家等着你呢。”
“去可以，但是你别出头，这是我的事。”
罗老五这群人有老有少，人人身上背着行李，显然是准备随时跑路，默默在黑影里走路，走在人群中，张卫东心中一阵莫名的悲壮，有些人勉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还要遭受无端的苦难和折磨。
人在社会底层，想要安安稳稳好好活着，简直就是奢望。
好在走江湖这种营生在各地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以后，逐渐消失了，耍猴卖大力丸已经不再是主要谋生的手段，这是社会的进步，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
马戏团的规模还不小，灯火通明的招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警车已经提前开到，但是现场的气氛却十分激烈。
马戏班里人乱跑乱窜。
罗老八指着一个四十来岁看起来忠厚老是的男人说：“他就是马戏班班主。”
他看着就是个普通不过，见到制服就害怕的普通男人，实在不能把他和那个邪恶的想要批量制造特殊残疾人的恶魔联系起来。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阴暗的角落就会换上一副面孔，指挥着手下，敲碎活生生的人的脑袋。
马戏团的演出全部已经停了，人全被控制在一堆站好，警员直接进场进搜查，在最里面抓到了潜逃的两个马戏班的人，还搜到了三个残疾人。
一个是砍掉了左手左脚，一个砍掉了右手右脚，还有一个双脚被砍掉，装上了两个一米多长的铁脚，估计想炮制奇形怪状的畸形人做赚钱工具，受害者个个神情恍恍惚惚，不能正常沟通。
他们只被简单的上了药，能活下来算是福大命大，如果不幸死了，会被随便扔了，人命在这些人的眼里，和杀死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办案的警员又一次受到了震撼，当场就把马戏班的所有人都烤起来带走。
这肯定又是轰动全国的大案要案，影响太坏了。
这件事最后并没爆出来，马戏班主和他的马戏班，都得到了应有的处罚，身处罪恶之中，没有哪个是清白的，听他们互相指证的内容，简直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人间。
张卫东看着空荡荡的马戏班忽然问罗老头说：“罗爷，你们是天生喜欢流浪，还是为了谋生只能流浪？”
“谁又愿意四处流浪，做我们这行谋生哪有那么容易，在一个地方久了，拿手的手艺就被当地人看得差不多了，真要继续待下去，不会有看客，没有看客就就没有钱和粮食，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只能继续流浪。”
“如果我把这个马戏班拿下来，让罗老八他们多学一些新鲜的杂耍，是不是再也不用四处走了？”
罗老头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会说：“就怕原来的班主回来，会有麻烦。”
“他们犯了这样的大罪，你以为他们还能出来？”
“咚咚，你不用同情我可怜我的，我们自己有手有脚，靠自己一定能活下去。”
“罗爷，那我换一种说法，我买下这个马戏团，请罗老八他们为我打工，不过这里我不会来，还是要罗老八帮忙打理，这样他们愿不愿意？”
罗老头明白张卫东这是在变相得把马戏团交给罗老八，想了很久他诚恳得说：
“咚咚，因为走江湖，我们离家几十年，已经没有自己的家，我们这样的人，只能不停的走，四处流浪，你让我们安定下来，我不能再不识好歹。”
“罗爷，这话重了，你们都是吴天骄的家人，我为你们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罗老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扭头大吼一声说：“都傻了吗？咚咚给你们找了条活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罗老八惊喜得拜倒感谢，张卫东被几个汉子拜得人有点慌，罗老头说：“咚咚你受的住，让他们好好谢谢你。”
第二天张卫东就去警局问马戏团能不能接手，回答说不能做主，张卫东直接来找毕良军局长的办公室，毕局长听完他的来意就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让人给你去办了。”
“那真是谢谢毕局长了。”
毕良军说：“客气什么，领导前阵子还跟我说起你呢，你做的不错。”
张卫东只能嘿嘿傻笑。
两人交情泛泛，而且张卫东的年纪又小，毕局长说了几句，就叫了个人过来，让他带张卫东去办手续。
这个马戏团地处闹市，占地二亩，地面的设备对普通人无用，反倒是地皮是签了租赁合同的，租赁五十年，每年三百块。
这价钱简直良心了，而且合同上并没有反对在地面增加建筑物什么的，张卫东决定把这里完全交给罗老八，还上罗家救下吴天骄的情份。
罗老八看完高兴得说：“爷，这里什么都不用添置，就能开张挣钱，大家还有住的地方，不用再四处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