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生气了,乒乒乓乓剁馅。
姗姗说:“咚咚,咱家在哪呢?”
“吃完饭我带你去吧,大姐,你先参观一下五叔家。”
老两口跟最小的孩子过是北洼村的传统。
等到最小的结婚,就是分家的时候,老两口就开始了在几个儿子家轮流养老的过程,这个时候往往就是恩怨清算的时候。
几乎没有一个过得像样的老人。
儿子连自己家都顾不过来,哪管的了老人。
这就是国人的繁衍生息、生死轮回。
张暮秋过年都没回家,老汉原说要他看着家里,可回来的时候被气坏了,好好的院子,糟蹋的地不像话。
“爷爷,四叔呢?”
“陪你四婶去医院了,八个月了。”
“四婶要生了,那可太好了。”
“好什么好,我找雍和宫的上师看过,她肚子里是个丫头。”黄氏没好气地说。
姗姗对张卫东撇了撇嘴,黄氏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两天,姗姗是全家的大姐,一开始并没有得到他们多少的疼爱。
皖北有种冬天穿的鞋子,下面是木头做的底,上面是用芦花编的,叫做毛窝,像靴子似得,特别暖和,木根很高,即使冬天下雨下雪也能穿着走路不影响。
黄氏会做这个东西,而且她的手艺村里是最好的,有一年她打了好几双。
姗姗想要但是没敢张嘴,你想一个小孩子嘛,冬天走读,村里的路下雨下雪都不好走,可黄氏给了张凤英几双,给了李秀兰一双,就剩下一双了。
姗姗想,最后一双要给我吗。
可是并没有,有一天路过的一个磨剪刀的随便夸了毛窝几句,黄氏居然就送他了。
这件事让姗姗记恨黄氏很多年。
这可能也和关月玲的教育有关,她的观念是:“我想要,但我不说,你应该知道,主动给我。”
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现在想想,当初姗姗要是跟黄氏提一句,她真会不给吗?
这一世重来,全家的生活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当然最大变化还是张老黑,他连老婆都换了,上辈子他第一胎是个男孩,也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像原来一样。
“奶奶,你这是老思想了,你看现在到处都说,新社会新郭嘉,生男生女都一样。”
“生女孩是绝户头,生男孩能传宗接代,怎么能一样?”骨子里的观念是很难改的,这也是一开始计划生育工作难推行的原因。
张秉忠说:“胡说什么,老四才多大,才是第一胎,即使这胎是女孩,以后再生不也一样。”
黄氏嘟囔说:“哪有那么容易呀,老三生了个带把的,差点坏了前程。”
“奶,四叔虽然户口迁来京城了,可他其实还是个没有工作的农民,真要生能怎么样?”
80年计划生育政-策开始推行,但再好的方案实施起来都需要时间,只生一个,这是从灵魂深处改变国人的生育观念,真要被接受,还需要到时间。
这项国策对有正式工作的人约束力很强,但是不在体制内的边缘人员,就有点鞭长莫及。
真要完全管束起来,要到八五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