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全居然不会游泳。
不过也不奇怪,大明有多少皇帝因为不会游泳,落水而亡。
眼见贾全淹得差不多了,林鳞游抛下小舢板,纵身一跃,稳稳落在舢板上,伸手揪住贾全的头发将他从水中提起,见淹得眼白唇青的,不过他掐着点呢!暂时还死不了。
不是罪大恶极的穿越者,林鳞游倒还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
何况,既是纪纲的谋士,想来知道纪纲很多秘密。就将他暂且收监,跟内监监令张兴关一起。
深夜,兵部位于皇城之西的会同馆,林鳞游扛着贾全走了进去,这一路走来,贾全的肚子在林鳞游肩头顶啊顶的,吐出一肚子的湖水,这会儿已然悠悠醒转,处于半昏迷状态,手脚肌肉都因为溺水余生而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嘴里也发不出话来。
走到软禁张兴的院子,远远就看到门口的两名兵士倒在地上,林鳞游心中暗道不妙,抛下贾全冲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贾全重重着地,伸着手,倒也能说话了,虚弱地道:“麻烦……先给我找个大夫……”
房间内,昏暗的烛光下,只见张兴直挺挺地躺着,脖子上一道血痕,鲜血从他身下一直淌到了门口,被门槛挡住,形成一小洼的血池。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一伙锦衣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百户庄敬。
庄敬冲林鳞游喝道:“林百户!你刺杀内官监监令张兴与兵部尚金忠!被我等当场缉获!来人,下了林百户手中凶器,送入诏狱!胆敢反抗,就地正法!”
林鳞游心里像是重重挨了一击,兵部尚金忠,居然也死了!
兵部尚金忠,是个好官清官哪!
林鳞游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感受出来了。堂堂兵部尚,一把手,家里居然那么简朴,穿的便服也是那般朴素!
最难得的是,金尚视酷吏为鬼魅,敢于同他们作斗争;身居要位,同列论事,不持两端,但为人谦虚低调,常推让功劳与他人。廉谨自持,心慈人善,体恤百姓疾苦,俸赐有余,必赈济需要帮助的人……
杨士奇能获宥,其中也多亏了金忠在皇上面前的铮铮力谏。
毫无疑问,金忠既然视酷吏为鬼魅,纪纲等酷吏,自然也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上说,金忠是“突疾,卒于任上”。
林鳞游现在是满腔怒火,但他紧紧攥住绣春刀的手终于还是默默松开了,任锦衣卫上前下了他的刀。
因为他的内心,还有对金忠的愧疚,倘若自己不去找他的话,或许金忠还不会死……
而且,这么多锦衣卫将自己堵在房里,逃也难逃,打恐怕也打不过;如果逃,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杀人的事实了?如果打,恐怕会被他们当场斩杀,更是死无对证。
“林大人,我说过,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偏不听。”林鳞游被押着经过贾全身边时,贾全大感痛快,“我好意劝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恩将仇报!”
虽然自己计谋未成,但纪纲总归是出手了,能达成目的就行,过程不重要。
“我是纪大人门下谋士。”贾全又对锦衣卫们说。
庄敬一摆头,就有锦衣卫上前搀扶了贾全起身:“你看到他杀人了?”
“看到了,是他,就是他!”贾全用劲力气说。
“很好。”庄敬点着头,“送先生回府。先生,待养好伤,可一定要出来指证。”
“必须滴!”贾全拖着长音道。
……
诏狱。
庄敬亲自上手,将林鳞游一番严刑折磨,挺棍夹棍轮番上阵,歇了片刻,又上脑箍烙铁,那木楔一根根插入铁箍中,每插一根,铁箍就收紧一分,林鳞游的脑袋也就痛上三分,隐约似乎能听到头骨碎裂的声响,到后面就耳鸣了,头骨发出的声音也就听不到了,林鳞游真切体会到了悟空的痛苦,换作是他,也想一棒子打死念咒的唐僧。
烙铁在他胸口发出一声“嗤”响,空气中弥漫起肉的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