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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音

面对南宫珝歌突兀的问话,男子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慢条斯理地收起身侧的钓鱼竿,“一个粗鄙的山野中人,不值一提。” 粗鄙?山野中人? 这男子的风华姿态,若是粗鄙的山野中人,那各国皇家、名门公子,都可以统统去种田了。 但南宫珝歌却又无法质疑他的话,一则是因为这人身上怡然自得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被宫廷内院束缚长大的人,二则,大约便是他说话里自带的那种令人信服的语调。 他将鱼竿扛上身,“那我不叨扰二位,先走了。” 南宫珝歌眉头一跳,“你还没钓到鱼,走了不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男子看向身边的一个小竹筐,“今日收获颇丰,我已满意至极了。劳烦,能帮我一下么?” 他示意南宫珝歌帮忙将竹筐递给自己。 南宫珝歌随手拿起竹筐,指尖却感到微微一痛,低头看去却是一根竹刺扎到了手指。莹白的指尖沁出一滴红色的血迹。 男子面露歉意,“抱歉,竹筐粗糙,伤了姑娘。” 他的手指在竹筐里翻找着,翻出几片叶子,随手撕开,又握住南宫珝歌的指尖,将叶子敷了上去。 竹筐里传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忍不住询问,“你这篓里是草药?” 男子抬头,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那笑容在她眼底绽放,“无名游医,靠点小手艺生活而已。” 明明是自谦的话语,却显得那么真挚。 那弯月眸光,从洛花莳身上一转而过,“相逢便是有缘,再下别无长处,不如送公子一样东西吧。” “送东西?”南宫珝歌与洛花莳有些疑惑。 这男子一袭青衣,竹簪绾发,看着随性已极,这通身上下却看不出有任何贵重之物。 再说便是有,南宫珝歌与洛花莳又怎会轻易接受?可这男子温和轻柔的话语,却又让人难以升起拒绝的心。 “说是东西倒也不准确。”男子手指拂过身上,倒是坦荡,“再下身无长物,怕也送不出什么贵重之物,不如送……” 笑靥如风,手指悠悠地伸出,轻轻地握住了洛花莳的手腕,“送个诊吧。” 这…… 南宫珝歌有些好笑,天底下送财帛送物件的听说过,送个诊的倒是少的很,这话怎么听,都让南宫珝歌想到了“神棍”这个词。 在京师有不少所谓的算卦看风水的游方先生,走到富户大门前,最先也是说送两句话,不准不收钱。然后一通夸赞之后,再提出此户有血光之灾,对方情急之下自然请先生给出化解之道,这个时候便是好吃好喝招待,再收上一笔不菲的银两。所谓的送,不过就是骗的手段罢了。 这男子莫名其妙地送个诊,很难不让南宫珝歌有此联想。不仅南宫珝歌如此,洛花莳也似心有不愿,直接将手缩了回来,“不用。” 男子倒是没勉强,笑着缩回了手,“既然公子不愿,那我不勉强了。”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南宫珝歌,“不如送给你吧。” 不等他说完,南宫珝歌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用。” “好。”男子好脾气的很,半点不因被拒绝而生气,“今日的缘分二位不用,下次只怕千金也买不到了哟。” 以缘分做话引,果然深谙神棍那一套,南宫珝歌好笑,“先生不像个问诊的,倒像是个算命的。” 男子丝毫不见恼意,而是点了点头,“卜卦测字,我倒也略通一二,你若是想把问诊换成占卦,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我送你一卦好了。” 得,还真是个神棍! 男子的手从袖中探出,指节修长根根莹白,轻拈了个诀,“姑娘问命运、问吉凶?还是问姻缘或前程?” 这模样,倒不像是玩笑。 南宫珝歌摇头,“先生既懂算命,又知医理,怎也不至于是个山野粗鄙之人,依先生之能力,大富大贵理应不是难事。” 别说能力,就这张脸,这口舌功底,怎么可能混到山林里来了? 男子的手在她面前轻巧地摇了摇,“我还是那两个字,缘分。缘分不够,自然不能为对方测算,我这个人又极重缘分,所以以此为生怕是要饿死了。” 他说的轻巧,又含着笑意,听起来仿若玩笑般,偏又带着几分认真。 “那先生遇到过几位有缘人?”她忍不住心底的好奇。 “你是第一个。” 这让南宫珝歌竟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那先生的杏林之术呢?我也是第一个吗?” <

> 这一次他倒摇摇头,“不是。” 他要说治病救人也是第一人,她倒反而不信了。 不过很快她的想法就被眼前人打破了,男子扳着手指,“却也不多,五人之内。” 只救过不超过五个人?那的确是要到没饭吃的地步了,南宫珝歌越发觉得眼前人怪异起来,“先生不轻易占卜,为的是缘分,但身为医者,不治病救人,又是为的什么?” 男子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缘分。” 南宫珝歌在心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所谓命数天定,我若出手救人,该死的人死不了,便是违背了命数,所以只能讲究缘分。” 南宫珝歌一时间,竟有些被噎住了,因为她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一番理论。 男子也没有与她继续纠缠下去,而是看向了洛花莳,“公子,这潭里的鱼一向活泼肥厚,是我素日所爱,你说,为何今日竟然一尾鱼也看不到了呢?” 如此不着头脑的问话,南宫珝歌却看到了洛花莳眼神一凝,不过很快,洛花莳便恢复了一贯的神情,“先生不是能掐会算么,那想必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也是。”男子点头,“公子赌命,想必是用不上我的。看来与二位缘分已尽,告辞。” 他甚至不等南宫珝歌回话,背着他的小药筐,扛着鱼竿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南宫珝歌有些许的出神,不仅南宫珝歌,就连洛花莳也是眸光深沉。 南宫珝歌神色几番变幻之后,却又似若无其事地牵住了洛花莳的手,“走吧。” 洛花莳也恢复了轻松的神色,微笑颔首,两人相携漫步而去,仿佛那青衫男子的出现,不过是一场偶遇的玩笑,并未让二人放在心上。 男子扛着鱼竿背着药篓,脚下看似闲庭信步,却是刹那间移形换影,转过了一个山头,若有人此刻看到,只怕会心惊自己看到了缩地成寸的神仙。 空中衣袂声过,男子面前落下一道人影,红影飘摇身后,正是莫言。 那双烈焰双瞳盯着眼前的青衫男子,“见过她了?” 男子微笑颔首,还是那副和煦温柔的模样,“见过了。” 莫言的表情变得有些急切,“如何?” 男子沉吟着,慢条斯理说着,“很漂亮,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漂亮,若你想要成亲,这门亲事我倒是准了,不过此人命犯桃花,身边男子众多,你这脾气争宠只怕不易,但你武功高强,可以考虑把她身边的男子都杀了。” 莫言忍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手指不自觉地握上身边的剑柄,长剑无声出鞘三寸,“任清音,你能正经点么?” 任清音微笑,手指推上剑柄,将那剑推回了剑鞘中,“老二,我说的每句话都是正经的,你仔细想想,细琢磨下。” “琢磨你个鬼。”莫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她身上的气息,你可感应到了?” “魔血之气感应到了。”任清音依然是一副微笑的面容,不疾不徐地说着,“但远算不上纯正,如若要靠她复兴魔族,为你我打开法阵,只怕没那么容易。不过……” 任清音露出玩味的神色,“她身边那男子的魔气,倒比她还纯些,我对那男子更感兴趣点。” 莫言的脸沉了沉,“任清音,你喜欢这个调调,娘知道吗?” “她管得着么?”任清音噙着笑,弯弯的笑眼里,饱含意味。 “你曾说过,不介入魔族之争,她能否复兴魔族,或者别人复兴魔族,你我只需做壁上观,但……”莫言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要你去感知的,不是魔血之气。” 任清音闭上眼睛,没了那副笑眼,他脸上的神色便显得有几分高冷无情,“你说的是她体内那股怪异气息是吧?” 莫言神色有些急切,“你要知道,她可是能感知到老六,便是你我,也做不到这一点。” “你也觉得心生亲近,对吗?”任清音翻开手指,掌心中一点殷红,竟是为南宫珝歌敷药时蹭到的血。 莫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虽然她很无理,甚至有些牙尖嘴利让人厌恶,但的确是有亲近之感。” 任清音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之色,“她体内有神族之血,而且极有可能是娘亲的。” “娘亲?”莫言眼中尽是不信,“不可能,娘亲若有能力开启阵法,在她身上留下印记,就有办法与你我联系上。” “我也不知,只是一种猜测。”任清音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与她合作,在找到老六之后,他们之间的争夺生死,都与我无关。” 莫言重重地

点了下头,却又有些迟疑,“这女人极难搞,只怕没那么容易为你我所用。” 任清音抬起手,看着手掌中那点血迹,“很快,她就要来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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