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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君辞

当洛花莳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南宫珝歌拈着茶盏,静坐呆思的模样。 连南宫珝歌都不知道,自己在救凤渊行的时候,会用那么大的力量,当时事发突然,但对她而言并非绝境,她不该用那么大的力量。 难道,是真的害怕他死? 那时,隔着衣衫握着他的手腕,她只是捏着,让自己感受到,他被自己救出来了,却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记,以凤渊行的聪明,足以猜到她是失常了。 “珝歌。”温暖的臂膀从背后环绕上她的身体,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 连洛花莳都察觉了吗? 她抬眸回首看向他,手指忍不住地抚上他的脸庞,触手温滑,带着他的体温。 “我有时在想,究竟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你有所顾忌。”他轻轻地开口,“床笫之间,我能察觉到的。” 就连她那么微小的迟疑,他都发现了吗? “你喜欢我,你想要我的。”他毫不犹豫地下了判断,“但是你有顾虑。” 南宫珝歌恍然明白了,她在顾虑什么。 命运! 重生至今,她一直在试图改变,改变洛花莳的命运,改变秦慕容的结局,改变凤渊行、改变楚弈珩的人生,但这种改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就始终顾虑,害怕曾经发生的事依然逃不过。 所以,她救凤渊行却不想让他感恩,她疯狂地想要洛花莳,却害怕自己克死他而迟迟不碰他。 洛花莳轻柔地吻上她的脸颊,“珝歌,若是因为我让你背负了什么,你放手吧。你修行多年,若我是你的情劫历练,在历练过后你选择回归,我绝不勉强,也不会纠缠。” 那紧拥住她手忽然放开,她背心处的温暖,也倏忽间消失。 洛花莳退开两步,转身间,手却突然被抓住。 他不敢低头,也没有回首,就那么愣愣地被她抓着手。 洛花莳扬起了无所谓的笑,“不用安慰我,洛花莳想要找一名绝世女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日妇唱夫随,日子也潇洒的很。” 在气氛的凝滞中,房内突然飘过两个清脆的字眼:“放屁!” 她是万中景仰的人,一举一动自小皆是华贵端秀,连个出格的动作都没有,别说飚脏话了。 但是她说了,因为洛花莳,“你他妈的跟了我,还要找别人?绝世女子不难找?意思就是说我南宫珝歌普通到一抓一把了?还想跟别人妇唱夫随?连我王府的门都没踏进去,就开始想着骑墙头给我脑袋上长草了?” 一连串的语言,毫无风度,市井又粗俗,惊的洛花莳下意识地低头。 霍霍明亮的眼眸,带着凛冽的火气,几乎要把他吞没,这样的南宫珝歌,他从未见过。 她是冷静自持的,她也是决断果敢的,她一向内敛,不会发泄般地发脾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琢磨不透她,因为捉摸不了,所以患得患失。 “就算你是我的桃花劫,也得乖乖给我渡一辈子。”她抬起头,咬牙切齿,“这场情劫渡多久,我说了算。” 她咬上他的唇,惩罚般啮咬着,用力地吮吸。而他,第一次柔顺地放开自己,放任她的激烈。 南宫珝歌在洛花莳说要离开的时候,便想明白了,上一世的影响太深,深到她始终紧绷着自己,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她紧绷,她冷然,都是以前行事时的风格。 但这一世,她终究不是那个南宫珝歌了。结局,真的那么重要吗?她尽力过,她得到过,她也在努力着。 这一世,就做一个她想要做的南宫珝歌吧。 放开他的唇,看着那殷红的唇瓣被自己咬的有些微肿,她扬起笑脸,“花莳,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个山头,翠意盎然,青松苍劲,幽静的只闻鸟语。 山头之上,有一株桃花,正迎风招展着。满山葱翠之中,这一片粉嫩,煞是惹眼。 桃花之下,一个小小的坟包,连碑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何人的墓。 洛花莳顿时就不满了,“喂,你居然连墓碑都不立?太过分了。” 花树之下,某人靠在树干,懒懒地斜着,手中还勾着一瓶酒,正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 听到他的抱怨,南宫珝歌手一顿,漫不经心地笑了下:“立啥?亡夫之墓?我没娶他过门,若是娶了,葬的就是皇陵而不是这里了。心上人?这里面,不过三两件他的衣衫,还是我亲手刨的坑埋下的,既没有棺椁,也没有尸骨,我没兴趣对着空的坟冢去寄怀忧思,悲悲切切。” 这话,有点没

心没肺。说她没心没肺,她偏又立了个衣冠冢,说她有情有义,又的的确确什么都没给。 这位的心思,还真是让洛花莳摸不着。 她冲他招招手,“过来。” 他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手中的酒壶塞进了他的掌心里,“喝酒。” 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甚至将一只手搂在了他的肩头,这姿态,哪里是在拜祭故人,跟在花楼里喝花酒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饶是洛小泼夫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坟头跟她调情,还是他哥哥、她心中的白月光坟前。 这位的兴致,还真是不拘一格啊。 “你觉得他死了?”她忽然问他。 洛花莳一愣,不知如何接嘴。 “他是不见了,但却没死。”她笃定地开口,目光坚定,落在空寂寂的天际。 “你有线索?”他不确定地开口。 南宫珝歌忽然笑了,“人生不过一场别离,他只是暂时和我分开了而已,人世流转,我总会再找到他的。”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三生三世,十生十世,认定了,就不放手吗?” “三生三世,十生十世太远了,我没兴致等。”她拿过他手中的酒,仰首喝了一口,“等老娘有本事了,把他的魂招回来,这辈子也是我的。” 洛花莳笑了,先是小声,随后越来越大声,直到笑翻在她的怀里。 “花莳,你在占我便宜。”她看着那个埋首在她胸前,借机不断拱着的大脑袋。 他抬起头,望着她绝艳的容颜,忽然就凑上了唇。 带着酒香的吻,在交缠的唇舌间,轻易地醉了人的心智,让人失了清明,沉沦在彼此的激情中。 “花莳,你够浪的。”她的手勾着他,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不是你让我们陪你的么?”他哼哼唧唧的,“新纳了小郎君,新欢旧爱一起陪你,多么风流潇洒。” 她眼角带笑,听着他放肆的话,没有半点不悦。 洛花莳很聪明,在初始的错愕过去之后,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意。 不立碑,不刻字,因为在她心中,从未认为□□的消亡,便是所有的结束。她的承诺依旧在,君辞就是她的人。 至于招魂,也许在别人眼中,会笑她不知所云,会叹她为爱痴迷聊以□□的语言,唯有他在那一刻,是明白的。她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在努力。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回来我身边,就算是你的魂魄,也是我的。 因为明白,所以洛花莳才敢常人不敢为,在坟冢前与她调笑,甚至不介意欢爱,唯有他们明白,这根本不是祭拜,而是欢聚。 她带了酒,那么肆意随性,他早该看懂的。 “你不介意?”他满不在乎,手掌已经贴上了她的腰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游走,“荒郊寂野,似乎不够正式。” 她嗤笑,“难道焚香沐浴,祷告上天,再起卦占卜,看到今日宜行房,再做?” “算了。”他咕哝着,“麻烦。” 她不正常,他也是疯的,两个不要脸的人,很难在此刻说什么道德礼教。 风吹乱了彼此的衣衫,衣带在风中纠缠成一团,洛花莳手忙角落地扯着。 她吃吃笑了,“你行不行啊?” 某小郎君的声音顿时高扬了起来:“你什么意思,说我不行?” 男人什么都可以怀疑,就不要怀疑那方寸之地的能力,男人什么都可以质疑,就不能质疑他行不行。 自古以来的通病。 果不其然,炸毛了。 他的齿尖,狠狠地在她莹白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她吸了口气,表情扭曲。 “你看过避火图没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眸中氤氲一片,是兴奋的情潮,“随便挑个姿势,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行还是不行。” 张牙舞爪的模样,惹来她一阵笑声。 忽然,她脸上的笑容一顿。 她五感很强,即便在半醉调情间,她也感受到了刹那的不妥。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将洛花莳掀开,身体已进入了防备状态,满面寒霜。 刚才,她感受到了别人的气息,尽管对方隐藏的很好,却逃不过她的感知,尤其是……杀气。 这里,是她的私人领地,为了不被打扰,周边的山头,方圆几十里,都被她圈了起来。皇家封地,外人不可能擅自闯入。更何况,这里是山头,谁没事跑到这里来? <

> 既然不是无意闯入,那就是刻意为之了,加上刚才的杀气。 南宫珝歌的脸上,也渐渐浮现了杀意。 可是当她放开感知,却搜索的时候,周身只感受到了鸟儿的鸣啼,虫儿的啾啾。 那人走了?还是武功太高,到了连她都探查不到的境界?亦或者说,是她反应过度的错觉? 回程的马车上,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以至于当她发现路线不对的时候,似乎有些晚了。 “这是去哪儿?”她看着路,微微皱起了眉。 洛花莳看着窗外的风景,慢悠悠的回答:“西山观。”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捏了下。 果不其然,真的是这个地方。 “为什么?”她转头,看向洛花莳,她不相信这个选择是无意的。 他笑了,春色乍暖之润,轻轻握上她的手,“走他没有走完的路,爱他没有爱尽的人,了他没有了完的愿。” “其实不用的。”她摇摇头,“我分的很清楚,你是你,他是他。你不是谁的替代品。” 君辞是君辞,花莳是花莳,君辞是她年少时的梦,花莳是现在陪在身边的人。她没有拿谁替代谁的嗜好,也没有让谁成为另外一个人影子的习惯。 “放心,我也没兴趣成为别人的替代品。”他蹭上她的身体,环抱着她,“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你离不开我。” 某人悉悉索索地在一旁的小箱子里翻找,翻出几本,然后打开放在她的面前,“喜欢哪个,你挑。” 南宫珝歌眼角扫过,页里面一幅幅的画映入她的眼底。 画很简单,都是人物,以男女为主,姿势各异,形态有别,唯一的共性是衣衫不整,撩人诱惑。 他从哪儿变出来的这么多……避火图? “这个怎么样?”某人的手指戳在画上,“简单易操作,这个看来也不错,你应该会喜欢,这个……这个有点难,哎呀,这个要几个男人,不行,我暂时还没有跟别人分享的打算。” 絮絮叨叨中,她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上,制止了那个看的津津有味还絮絮叨叨点评的男人。 “太丑了。”她拿起,直接丢出了窗外。 洛花莳的目光有些留恋地看着窗外,似乎在哀悼那本悲惨的,笑的像只狐狸,“画的的确有点丑,没我好看。” 自恋也好,自信也罢。反正他有自恋的本钱,顺势一扯,就把她扯进了怀中,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我想每天都跟珝歌过着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生活。” “好。”她眼中带笑,迎接着他细细密密的吻,“晚上回去,研究你的图。” “不过那本被你丢了。”他表情无辜,眼神却勾魂,“你可以研究我。” 窗外,一声闷雷响起,炸开在人心底。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了下来,转眼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忽然,马车一震,停了下来。 也几乎是瞬间,她猛的抓住洛花莳,按倒。 一只箭穿破车厢壁,射了进来,若不是她反应快,只怕那箭射穿的,就是他的身体了。 这一场大雨的声音,掩盖了太多,让她差点没能感知到那靠近的杀气。 她按住洛花莳,匆匆交代着:“趴着,别出来。” 人影,穿窗而出。 人在空中,劲风已出,面前的人影,瞬间倒落。 雷雨声里,她悠然飘落,看着面前几十个靠近的蒙面人。 南宫珝歌一声冷笑,“谁派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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