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御花园的地上零落着被风吹落的花叶。
一双精致的绣鞋轻轻踩过一片落叶。绣鞋的主人似是没有在意脚下那尚青绿的叶,眼睛半垂着听身旁的人说话。
“……这谢才人都被禁足几日了,皇后娘娘还在皇祠,怎么说也算太过矫情了些。听说宁妃去说了几句话还是没将人劝出来。”康昭仪走在淑妃身旁,捏着帕子道。
“她既然要生着气,便生着吧。”淑妃淡淡道,眼睛微抬,无神地扫了一眼边上被宫人堆扫起来的枝叶。
康昭仪见她没有后话,自知讨了个没趣儿,便不再说话。总觉得今年淑妃娘娘愈发沉闷了,面上还是温柔恬淡,但感觉似乎少了几分生气。
两人又走了几步,迎面遇见韩美人和田婕妤。
“两位妹妹这是去哪儿啊?”康昭仪招呼了一声,又看了看二人的来处。“这是从皇祠那儿过来的?”
“是。”韩美人行完礼,看了看淑妃回道:“刚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妹妹真是有心,如今谢才人算是废了,可不得劝着皇后娘娘出来吗?”康昭仪轻轻嘲讽了一句。韩美人装作没听出她的意思,只道:“不过请个安姐姐说哪里去了。我们倒是自讨没趣,只见了一面,话都没说几句便被打发了出来。”
淑妃听罢,嘴角轻轻弯了弯,看不清是讽是笑:“倒不知皇后脾性如此倔强。说幽禁,便真禁了自己的足。”
田婕妤接了话道:“也许皇后娘娘就是一时的气。这几日皇上身边的人常常去皇祠那儿问安,妾身想皇后娘娘再过几日也该出来了。”
淑妃听了这一句,目光微滞,又垂下了眼去。
“本宫宫里还有些事,先走了。”
“恭送淑妃娘娘。”康昭仪行要礼起身,看着淑妃的背影蹙眉道:“不知哪句话又不合她的心意了。”
韩美人走近了些道:“淑妃娘娘不是向来是这个脾气吗?近来皇上为了谢才人和皇后娘娘的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淑妃了。”
康昭仪侧头与她笑道:“你我不也好久没见皇上了?”末了她又看向田婕妤,调笑道:“田婕妤好歹之前也是得宠了的,如今皇后娘娘闷着气,正好你可以去劝慰皇上。”
田婕妤颔首笑了,说起思政眼里竟带了些羞意:“姐姐哪里的话。皇上不愿旁人无事相扰,姐姐是知道的。”
康昭仪闻言却是叹了一声:“咱们这个皇上啊一向冷心冷情。皇后娘娘此番也不知怎么就敢和皇上这样置气。连日不见,也不担心自个的位子。”
“唉,这哪里轮得到咱们担心啊。”韩美人朝她挤挤眼道:“人在皇祠,可尚宫局还是井然有序地做着活儿让旁人插不进手,满宫里也不见漫天的流言。皇后娘娘啊,一向最是贤德。”
几人说话间,便见元顺从前方走过往韩美人二人来时的方向去。
“元副总管。”康昭仪叫住他:“这是往哪儿去啊?”
“各位娘娘。”元顺略略弯身行礼,回道:“奴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韩美人闻言和
康昭仪对看了一眼,点点头让元顺去了。
“皇后到底是皇后。”韩美人道。
“皇上……”田婕妤轻轻开口,眸中有酸意,嗓子微微发涩,但又想起自己的脸伤来,“待皇后娘娘是不同的。”
康昭仪看着元顺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道:“罢了,这一个闷着一个不恼,咱们又能插什么嘴呢。”
这到底是人家的夫妻事,她们这些宫墙内无足轻重的旁观人除了说些闲话,还能做什么?还是安分度日罢,不往上争富贵,也算对得起家族,不负“伴君之恩”了。
“之前尚宫局来了个新的厨娘,会做南楚宫廷的点心,妹妹们可愿去我宫中尝一尝?”
……
元顺别了康昭仪几个,快走到皇祠偏殿前又见飘起了细雨。
他掸了掸衣袖,正要拾阶而上去扣门,便见竹容从里头出来挡在了门前。
“是元顺啊,今日又来了。”
元顺赶紧赔了个笑脸:“可不是,我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语罢便要往门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