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6)()
狄景辉想了想,在脑子里面整理了下思路,尽量条理清晰地回答道:“首先,她最有动机。她三年前嫁到恨英山庄,嫁给范其信这么个古怪至极的老年人,肯定是有目的的。我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窥伺恨英山庄的产业,或者是范其信的那些医药绝学。三年下来,据我所知,范其信一点儿医药绝学都未曾传授给她,那么她的希望也就只能寄托在夺取这些产业上了。范其信多年修炼,身体好的很,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所以她就着急了,我想这就是她杀死范其信最可能的理由。”
狄仁杰点头道:“这个杀人理由倒还能说得通。你还有别的观点吗?”
狄景辉道:“然后,就是她最有机会杀死范其信。自从她嫁到恨英山庄的这三年,一手掌握了范其信的全部饮食起居。原来都是嫣然在照顾范老爷子,自从她来了,嫣然就几乎给赶出了恨英山庄,我见到范其信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还都要通过冯丹青安排。所以,我觉得其他人要找机会杀死范其信并不容易,而且肯定逃不过冯丹青的眼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狄仁杰问:“外人如此,那么恨英山庄的其他人呢?比如范泰之类的下人。”
狄景辉道:“下人们也不能直接接触到范老爷子,况且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杀他们的主人啊。”
狄仁杰又问:“那么如果冯丹青要杀死范其信,你觉得她会使用短刀这种武器吗?”
“这个。。。。。。”狄景辉思索了好一会儿,犹豫地说:“这个我说不好。据我对她的印象,她不像是会武刀弄枪的,所以我觉得如果她要杀人,恐怕会用个别的法子,比如下毒之类的。”
狄仁杰重复着:“下毒,下毒。。。。。。”突然,他眼睛一亮,点点头,继续说道:“景辉,你看,如果我们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分析问题,我们是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的。但问题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们好好地坐在一起。景辉,你仔细想想,事情是不是这样?而且这种力量既有你自己的原因,也有其他的因素。”
狄景辉皱起眉头,思考着,不说话。
狄仁杰又道:“恨英山庄这件案子,其实不应该首先怀疑到你的身上。就如你所说,冯丹青始终应该是第一嫌疑。但奇怪的是,从一开始,似乎就有人蓄意要把嫌疑转移到你的身上。冯丹青是这样做的,陈松涛也是这样做的。”
“陈松涛?!”狄景辉惊呼了一声。
狄仁杰点头,道:“是啊,冯丹青这样做,我尚可以理解。陈松涛这样做,我就感觉十分蹊跷,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是杀人凶手,他为什么不拿出来,而只是想方设法地给我暗示。如果他没有证据说你是杀人凶手,那么作为你的岳丈,他难道不应该主动地帮助你洗脱嫌疑吗?”
狄景辉咬紧了牙关,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狄仁杰看着他的样子,轻叹口气,道:“景辉啊,你是个十分自负的人。你总是认为靠你自己就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尤其在一个人碰到困难的时候,认清楚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几乎就是性命攸关的啊。景辉,虽然你我在很多事情上有不同的看法,但我是你的父亲,是真心愿意帮助你的人。我希望,你一定要认识到这一点。”
狄景辉轻轻地唤了一声:“父亲。”,低下了头。
狄仁杰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又道:“景辉,我不想说的更多。但是我从心底里面相信,你昨天晚上所做的事情,并非出自于你的本意。其实像你这样自信的人,反而更容易给人利用。所以,我只要求你冷静下来,认认真真的把这些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好好的思考一下。我想,你自己会找到答案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狄景辉充满意外地看着父亲那张疲惫伤感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狄仁杰朝他摆摆手,狄景辉这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狄仁杰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道:“景辉啊,谦恭不是懦弱,忠诚更不是愚昧,你应该学会尊重谦恭的力量和忠诚的价值。这世上还有比你的聪明和财富更强大得多的东西,好好想想吧。”
狄景辉走了,狄仁杰长久地凝望着他走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狄春悄悄走进来,低声道:“老爷,一个临河客栈的店伙送来了这个地址,您看。”狄仁杰接过字条,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小心地收在袖中,微笑着点点头,道:“狄春,准备车驾,我要去一趟这个临河客栈。”
太行山麓。
一个马车队在山道上疾驰着。从中间那辆织锦环绕、镶金嵌银的豪华马车里,探出一张焦急不安地脸,这人正是张昌宗。他叫过人来大声问道:“这么走还要几天才能到并州?”“大概还要三天。”“不行!圣上一共才给了我二十天的时间。两天之内必须赶到并州!”“是!”
马车队加快速度,风驰电掣般地往并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