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琲有些烦躁,当着众臣的面不能撒泼,故作温笑道,“近来流言甚多,宁安想来是听岔了,本宫什么也没做,自始至终都只为自保而已。”
“本宫从未纵容手下骚扰百姓,至于你所说,将百姓挂在城楼上一事,更是闻所未闻。本宫亦是在父皇教导下长大,民贵君轻的道理本宫晓得。至于百姓为了避祸逃离故土,实非本宫所愿,本宫心里很是内疚,自会设法补偿那些流民百姓。”
白翼恰在此时赶到,直接被凌琲的无耻发言气得面色发红。
“安王殿下倒是推脱得干净。麟州琉州那么多百姓被迫离开家乡,四处流浪,若非有宁安公主和各州郡义士出手相助,那些流民只怕已经变成孤魂野鬼了。”语气严厉冷硬。
凌琲见是他,嗤笑一声,“你什么身份,也敢这般跟本宫说话?!”
“除却皇上亲封的将军,白某没有什么特殊身份。但,白某是大凉万千子民之一!是为了护卫京都,护卫百姓,千里奔波而来的十万将士之一!安王殿下倒是身份尊贵,可是,您都做了什么?!”
周围的朝臣议论纷纷,多是赞白翼大义,白家风骨。
凌琲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到白翼眼中的怒火和恨意,反唇相讥道,“你觉得本宫有罪,那你呢?身为镇西关守将,置边关百姓于不顾,无诏归京,还胆敢带大军进城,你这是想造反吗!?”
“白将军是本宫请回京都的。”凌玥站在台阶上,眼眸清正,中气十足,“本宫请他来驱逐叛军,护卫京都,护卫陛下。白家世代忠良,可没有像你一样生了反骨。”
“你一介女流懂什么?”凌琲脸色一沉,指着身后的殿堂,“这里是勤政殿。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凌玥身边的男子眼眸一沉,手突的按在腰间长剑上,带着半边金色面具的脸上,杀气腾腾。
凌玥及时按住他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凌琲,你真是个孬种!”凌玥冷笑,“自知无言以对,只能用身份压我吗?”
“本宫是你皇兄!”凌琲被她的语气激怒了,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宫的不是!?”
看到凌玥眼底的轻蔑,凌琲脸颊涨得通红,气血翻涌,一个臭丫头,凭什么看不起他?!
“本宫只是自保!若不是凌宇欺人太甚,本宫何须如此?!本宫同样是先帝血脉,他凌宇若非占了个嫡长的身份,这大凉江山焉能轮到他?他登基后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如今本宫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好一个拨乱反正!如此说来,去年初冬,陛下九暮山狩猎归来,途中遇刺,也是安王拨乱反正?!”
凌琲心里堵得慌,那次折损了他不少人手,“九暮山遇刺乃是陈平党羽之过。宁安休要将此事也推到本宫身上。”
“安王可知,那夜禁军和京畿营有多少将士丧生刺客之手?”凌玥目光凌厉。
多少人丧生与他何干?!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能杀了凌宇固然好,杀不了便吓唬吓唬,出出气!
“无凭无据,你就想与我问罪?!”凌琲仰头冷笑,“本宫是皇子,是先帝亲封的安王!除了先帝,除了皇上,谁有资格治本宫的罪?!”
他的声音回荡在勤政殿外的空地上。
站在人群中的木九心里好笑,眼下难道是比谁的声音大吗?
安王真是天真,这次若不是他带着先锋营强势拿下祁进谙的人马,就凭安王和他那些虾兵蟹将,猴年马月才入得了京?!
“你说先帝?”凌玥懒得再与他争论,视线略过他张狂愚蠢的脸,神色清淡,“那先帝御赐玉符,你可认得?”
众人看过去,只见宁安公主手中举着一枚白玉玉符,他们认得,那是先皇曾随身携带的,在公主的及笄晚宴上赐给了她。
当时皇帝笑言,他富有四海,天下奇珍异宝皆可赐予宁安,但那些过于俗气,便以此玉符,允宁安一个要求
“诸位大人,先帝赐下玉符,曾允本宫一个要求,此事诸位皆为见证。今日,我便以这玉符,令白翼将军拿下作乱的叛军,谋逆的主犯当何如论罪,由白将军和七位议政大臣共同商定。”
“回公主殿下,当年之事,臣历历在目,先帝当年所言,臣还记得。今日见到此玉符,仿如见到先帝尚在眼前。”魏国公从朝臣中踏步出来,恭恭敬敬躬身行礼道,“臣谨遵公主旨意。”
魏锲也附和行礼,“臣附议!”
全大人跟着上前,“臣虽非议政大臣,但亦赞同宁安公主殿下所言。对逆贼不能姑息。”
白翼上前一步,躬身道,“白翼谨遵殿下旨意。拿下!”
他一挥手,身后一队将士向凌琲围过去。
凌琲冷笑一声,木九背叛了他不要紧,他还有胜算,他还有江顺!
其余朝臣见此情景,私下交换了许多眼神,犹豫着不表态。安王谋逆已是事实,只是
刘大人出列,“公主殿下,并非臣不遵先帝遗命,只是,陛下还在昏迷中,微臣建议,先将悖逆之人羁押,待陛下醒来再做定夺。”
“是啊,殿下刚才提到的九暮山之事,也需得陛下醒来再下定论。”
凌琲想起龙榻上凌宇的惨状,心里快意,面上却不显,他们不敢杀他,等到发现凌宇死了,就更不敢杀了但他可不会顺从他们。
“江顺!”凌琲轻喝一声。
“安王殿下唤臣何事?”江顺从勤政殿廊柱后走出来。
勤政殿偏殿,一道纤细身影临窗而立。
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窗棂,细细看着外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