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骞苒很念旧。”楚煜看着脏兮兮的纸条,和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
市井流荡的乞儿最是机警,又很惜命,他应该时常接济那些小乞丐,他们才会帮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嗯?”凌玥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诧异。
“殿下是从一个破庙将他捡回来的,殿下不记得了?”楚煜笑道,殿下还不想暴露自己,他好好配合就是了。
“听说,是殿下开府前的事。一次殿下去皇觉寺祈福,归来途中路过一座破庙,殿下盯着一个男子看了许久,就有人将他绑来,献给了殿下。”
那破庙中的流民也因此多得了几顿饭食。
楚煜平淡说道,心里默道他和殿下的相遇更美好,更浪漫,还是走正当流程的
这是唯一一件,他想起狗皇帝时,不会痛恨厌恶的事儿
“殿下慧眼识珠,听说待他洗涮干净后,值守的侍女都看呆了,纷纷赞殿下火眼金睛,一眼就发现了遗落泥潭的珍珠”语气越发清淡。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原主也是个妙人儿,可是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凌玥好奇道。
“身为殿下的侍君,还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当然要摸清楚对手的底细。”楚煜摇了摇她的手指,“殿下说是不是?”
其实,真不是他想听的,李楠和林安担心他受委屈,费心思打听了府里的一些人和事,在他耳边唠叨,他不想听都难。
顾骞苒清风朗月,温尔雅,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确实是一大劲敌
“有道理,不过,你不是受宠,是独宠……往后你只要摸清楚我一个人的心思就够了”
“谨遵殿下吩咐”
顾骞苒回到翠竹轩。
从窗边琴架上拿出了那把古琴。
修长的指尖在古琴上细细拂过,这是他初入府时殿下送给他的。
曾经的罪臣之子,如今的公主侍君。
他似乎一直没有弄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年少时,一腔热血豪情,想做中明珠般的君子,见不惯父亲与兄长谄媚上峰,苛待下属。
一次争吵后,他毅然离家,四处游学。
说是游学,实际只是随性而行看看风景,顶着个浮夸的化名,与人诗酒风月而已。
待到听说父亲下狱,全家被流放时,他大惊,突然明白,父亲只是一个郡中的五品官,那华丽的宅邸,成群的仆人
这些不是民脂民膏是什么?!
亏他天天叫嚣着不与父兄一般,其实,却是和家中其他人一样,吸着百姓的血,啃着父兄的骨,还骂父兄不体恤百姓疾苦。
他才是最可恶的那个
即便是现在,他手里攥着的,母亲塞给他游学用的银钱,不也是父兄从百姓那里…谋…来的?!
他痛哭失声,他要去找母亲和兄长,他要赎罪,跟他们一起流放
还没到流放之地,就听说父亲在狱中自尽,母亲和兄长病死在半路,尸骨扔在了当地乱葬岗。
他爬到尸堆里,冒着大雨翻找两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