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烟灰被掸落在绿色的草地上,伴随着一缕袅袅青烟。
烟头已经烧到尽头了,李南依然舍不得扔。
这是他烟盒里最后一颗烟了。
原本这盒烟,李南还说当做纪念或者当做奇物用来跟古人交换的。
现在看来都是狗屁,自己抽了他不香么?
真香!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最后一缕香烟的味道吸入腹中,李南脸上浮现出怀念、不甘、后悔的神色。
自己要是留着这盒烟就好了。
不是李南不想留住身上最后的大半包香烟,而是在这几天他实在有不得不抽的理由。
首先,后世的习惯还残留在他身上,吃完饭或者完成一项极为艰苦地劳动之后,总会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烟盒。
更重要地是,在每个没有网络没有电没人说话的夜晚,除了抽烟,他还能干什么?
夜深人静地时候,是想家的时候,身处不知道哪一年的深山,香烟成了李南抵御那蚀骨噬心的思念的良药。
大半包烟,能够坚持四天,已经很不易了。
山居生活这几个字,放出来足以让后世一众格子间搬砖的社畜们一脸向往,更有甚者,总在酒酣脸热之时,一边大骂领导顺便指点江山,一边拍案而起,恨不得放下所谓的枷锁,彻底去山中寻找生活的意义。
观山岚松涛,山风中春衫飘摆,饮沁脾山泉,听鸟鸣蝉唱。
一说到这个,不少人都会面露类似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身体微微颤动,仿若集体高潮。
李南真想让这帮人过来感受下古人最真实的山居生活是怎样的。
山岚松涛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野兽,如果你的“春衫”不够厚,夜晚的山风足以把你冻得瑟瑟发抖,甚至感冒。
沁人心脾的山泉可能含有鸟兽粪便导致生病,取水的时候还要担心水边是不是有毒蛇,鸟鸣是从早晨5点开始,蝉是夜里鸣唱的,意味着你不仅一晚上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熬到凌晨睡下后不久,鸟又开始叫了。
更不要说时刻担心各个方面地袭击,小到毒虫蛇蚁,大到豺狼虎豹,你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着。
当然,如果你是达官贵人,在山上修着精美的别业,有侍卫帮你驱赶毒蛇豺狼,有侍女小姐姐每天早早地汲取最干净的山泉,纤纤素手将带着新鲜露珠的甜美浆果喂到你的嘴边。
那就算我没说。
那些厌倦都市喧嚣回乡务农的,日子大抵都比城市里枯燥辛苦,玩得起所谓理想的乡村生活的,大多都身家不菲。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最潦倒的时候也有童仆伺候,还能在粮食很贵的东晋经常饮酒,他所谓的“穷困潦倒”是跟世家大族比的,比起朝不保夕地李南也强很多。
当然,他后来坐吃山空,为了赊酒喝活活饿死儿子,就只能说是阶级自带的劣根性和当时东晋全民嬉皮士的社会风气有关了。
所以说,这几天李南的山居生活,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惬意。
苦是很苦的,但是跟李南想象的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山居生活可能很苦,每天要付出大量的劳动,没有干净的饮水,还要面对野兽的威胁,每天都很会很忙碌。
但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艰苦还是艰苦的,但是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打个比方,告诉你某种极苦的药物,你可能以为的苦味是类似黄莲一样苦得让人作呕的味道(不要问作者为什么知道),但是实际上入口则是极重的苦瓜味。
虽然都很苦,但是实际上不同。
在山上隐居,根本没有多少的活计,甚至可是说是闲的。
当然,这是看跟谁比,如果跟他后世当社畜搬砖相比,自然是极苦的,但是跟他在村里当工具人拉犁种地来说,自然就闲很多。
主要也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从事农业生产有关。
主要的工作还是营地的加固修缮和器具的制作,第一天造好的床铺还是离地不够高,山中湿气又大,过了一夜,竹子做的床铺都湿漉漉的。
而且不少蚊虫都爬到了他的身上,幸好他用的松枝铺床,天然带有驱虫的效果,不然的话不知有多少虫蚁要爬到他身上。
说道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