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轩同江月儿上次回来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两样。
大夫人的海棠苑里丫鬟婆子前簇后拥,初云轩却连个洒扫的丫头都看不见。名义上好说是个姨娘,过得连府里的大丫头都不如。
也亏得江月儿母亲性子平和,又是寻常人家出生,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将一切,打理的整洁干净。
初云轩挨着院墙边有一棵上了年头的石榴树,那是周姨娘从袁州带来的小苗,入府那年种下的。初春已然冒出新芽。
江月想着给娘亲一个惊喜,特意嘱咐江燕儿不要咋咋呼呼,悄悄推门,掀开寝房的帘子,踮着脚进了来。
江月儿的娘亲周姨娘之于江月来说,理应是个陌生人,并生不出什么感情。
可见着之时,旧时记忆感同身受,让江月不由得想要亲近,一见,就憋满了委屈,鼻子酸酸的,软软的叫了声“娘亲。我回来了。”
周姨娘听着声音,赶紧将手中的绣针斜斜得插在绣绷上,揉了揉眼睛看了过来,见着江月,立时笑了起来,赶紧起身过来:“请娘娘安。”
江月一把扶起周姨娘:“娘娘这是做什么,折煞女儿了。”
周姨娘仔仔细细的打量身前的江月,前面后面的看了看,牵着她的手,轻叹了口气,眉眼都是心疼:“前些日子听闻你被王爷罚了,身上的伤可好了?还痛不痛?”
周姨娘听到的是赌博被罚一事,江月哪敢让她知道,最近又受了无妄之灾,立时忍着疼动动胳膊腿脚,娇笑道:“已经大好了,娘亲不要担心。”
周姨娘闻言,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你向来乖巧,他们说你去赌博,我是不信的。可是有什么苦衷?”
果真知女莫若母,江月心下感动,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打自真心信她之人。绿桃自是忠心,事事依着江月,初时,也是不信她非真想赌博。
江月点点头:“认识的一个老大夫儿子,被坑去了赌场,想着赌场害人,去闹了番,借了王爷的手整治了一下。”
周姨娘蹙眉:“赌场多危险,你下次万不可如此冲动。万万先保全自己,知道了?”
江月点头:“知道啦,别担心啦。倒是你,怎么还绣着这些东西?我瞧着你揉了好几次眼睛,眼睛不舒服了?让我看看。”
周姨娘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
江月皱着眉,看着软榻边半人高,约莫三尺长的绣架,如今越来越过分,这么大的绣面,也让娘亲绣?顿时语气冷了下来:“大夫人也上了年纪,怎么不见她眼睛不好使?绣这些东西伤眼睛,你早早的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
周姨娘赶紧拦了江月想去扯绣面的手,轻打了一下,软软的斥责道:“可不能丢,你爹喜欢。”
江月没好气道:“你都绣了多少了,他喜欢他自己绣去,做什么磋磨你?”
看着周姨娘抚摸着绣面,眼中还泛着柔软神情的样子,江月只想一盆水泼醒她,接着道:“你倒是仔细想想,是他喜欢,还是大夫人喜欢?你绣了那些,他有珍惜么?”
周姨娘犹豫了片刻,仍自坚持:“你爹爹……是喜欢我绣的这些的。以前就喜欢。”
江月叹气,知道说不通,只得转移她的注意力,看了看立在身边乖巧的江燕儿,劝道:“那你也不能只顾着爹爹,也多操心操心燕儿。”
江燕儿闻言,细柳一般的眉头一挑,不乐意了:“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大夫人对我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