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原以为那只是谢玄错开话题的说辞,却不想第二日一早就有几人前来候在宫门外等着见虞枝。
虞枝梳洗后传来胡泉问了一番,大概知道了几人姓甚名谁,出自何家后才传唤她们进来。
间隙,春桃悄悄俯身到虞枝耳边告状道:“今早陛下出去的时候,恰好遇上她们几人,其中一个故意没站稳吸引陛下的注意呢!”春桃当时看得真切,当即生了气,暗暗记下那人的面貌。
“谢玄是何反应?”虞枝轻笑,脑海里形成一幅谢玄冰块脸去瞥人家的画面,觉得有些滑稽。
“娘娘,陛下竟然亲自扶了她!”春桃站直身子,眼神刀子一样飞向走进宫殿的女官身上,凉飕飕的,她继续小声道:“奴婢听说,她是石将军的亲妹子,和咱们陛下有些交情。”
春桃话音刚落,几位女官就整齐下跪行礼,对着虞枝请安,除了一黄衣女子动作散漫外,其他人外表看起来倒是恭敬的。
虞枝定睛瞧了瞧,从那黄衣女子脸上看出几分英气,和石留青如出一辙,想来就是春桃刚刚吐槽的那人。
“起来吧。”虞枝轻声,放下手中的茶盏,面带微笑。
“臣早就听说娘娘风华无双,如今一见果然如此。”石颂虹在虞枝发话前就站起了身子,“怪不得能让玄□□思夜想……娘娘别怪罪,臣在塞外军中陪伴玄哥哥多年,常见他思念您,便脱口而出,您可别多想。”石颂虹同哥哥上过沙场,打过仗,因着石家的从龙之功,还成了本朝第一位女将军,在军中和朝野有些声望。
“大胆!”春桃不悦,拧眉道:“你怎可随意呼唤陛下名号?”她早就看不惯石颂虹,正愁没地方呛她呢!她倒好,自己送上门,张口闭口‘玄哥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皇帝的交情似的。
“大胆?”石颂虹闻言脸色冷下来,“你一介小小宫婢竟敢对本将军横眉冷对,不知是天生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仗着人势狐假虎威啊?”
她这话的挑衅意味太浓,浓到其他三位女官都安静地低下头,聋了哑了似的,全然不想掺和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虞枝是皇帝的心头爱,石颂虹是石家的独女,这两个人都不是她们这群普通女官能惹得起的。
只是其中一个紫衣的女子神色略和其他两人不同,她眼中是有一瞬惊喜和满意。
鹬蚌相争,或许渔翁才能得利。
“石将军何须疾言厉色?”虞枝从容地抬手,隔空制止住上前几步的春桃。她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完全看不出是假装的不在意还是真不在意。
石颂虹也没看出来,因此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她要的是虞枝认清现实,要虞枝在听到她和谢玄关系非凡后生恨发怒再去找谢玄理论,最后让谢玄厌恶了去!谁想她的计划看起来很有可能折在第一步,只因她竟然看不出虞枝的情绪到底发没发生变化。
石颂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虞枝一定是已经开始在意了,只是面上不显罢了,只要自己沉住气,假以时日,就能把虞枝从后位上赶下去。
这么想,石颂虹心里才好受了些。
她是石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石家的地位跟着谢玄水涨船高,她石颂虹的地位也理应如此,非得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才配得上她这千古难有的巾帼女英雄,所以谢玄就该是她的。
从前谢玄只是个将军的时候,她虽对谢玄的容貌有过几分倾慕,但未到今日的思之成狂地步。直到谢玄成了皇帝,穿上了那身象征天子威严的龙袍,石颂虹看着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全天下的人都跪倒在他脚下,她看到了权力的具象化,在一个男人身上。她第一次发了疯一样后悔为什么当年没求哥哥早点把她嫁给谢玄。
石留青察觉到她的疯魔,以军机的名义留她在塞外。好在最近石留青滞留在宁州,忙于军务,没空管束她。石家又宠溺她,被她轻轻一求就松了口,允许了她入宫来选女官。
她一个有品阶有实权的将军跑到宫里来当无足轻重的女官,舍弃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得到谢玄。因此,她必须先把虞枝斗下去。
石颂虹的表情实在太露骨,叫虞枝想忽略掉她眼里的锋芒和野心都难。
当年苏雨兰也跋扈,可好歹还知道獠牙得用鲜花包裹藏起来,伪装出人畜无害的模样。可现在的石颂虹却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几乎不懂得什么是隐忍和时机。
虞枝在心里想:怎么斗了这么多年,她的对手反而越来越弱了?
“将军久居塞外,常年同野蛮的胡人交战厮杀,难免受其影响,不懂宫中的规矩也是常事。春桃,你怎可以此责怪将军。”虞枝给春桃递了个让她消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