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清正进了屋，殷爽大吃一惊，这和他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别。这间七八平方的办公室，简陋到寒酸，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两把椅子，椅子下边有不少大小不一的黑斑，俨然是织物风化后掉落的残渣。
“喝茶吗？”陈清正弯腰从柜子里拿茶叶。
“不渴，您别忙了。”殷爽客气道。
吱扭一声，柜门开了，正在一旁倒水的陈清正对着柜门踢了两脚。
“你喝水，”陈清正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弯腰拾起来纸片夹在柜门缝隙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收拾完柜门，陈清正坐回座位上：“咋样，我这办公室？”
“让我想到了高中学过的一篇章，陋室铭。”殷爽将茶杯捧在手中，挺直腰背环视四周后，眼睛盯在陈清正的方向。
“什么章？”陈清正饶有兴致地问道。
“陋室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说的就是您。”殷爽郑重地说。
陈清正笑了，“哈哈，你还别说，这一点，我不和你争辩。不过，你的话也不全对，有钱人过苦日子，那叫忆苦思甜，没钱人过苦日子，无可奈何。”
“嗯。”殷爽点头称是。
殷爽虽然讨厌职场，但是，他并不是不理解职场，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他清楚，当一个领导教育你的时候，自己应该保持的态度就是谦恭向学。
陈清正环顾四周，感叹道：“你看看我这几样办公用品，都是别人淘汰下来的破烂，如果我是主动接受，那叫风格高，那叫惟吾德馨，可是，别人给你，你还不能不要，还得说好，这叫被动接受，这叫无可奈何，和穷人过苦日子一样。”
听着陈清正的话，殷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的无奈和心酸。可是，现在还是小白，哪里配同情一个职场老手呢？他现在还不明白，陈主任真实的意图是什么，只能装作小学生，继续听，仔细看，慢慢揣摩。
“喝茶，殷爽，你不用端着，我和你父亲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我听说了你父亲的遭遇，你说，出了这样的意外，确实让人痛心。”陈清正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你看，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翩翩少年都成变油腻了。”
这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六个青年相拥在一起，坐在宿舍床上拍的合照。里边的父亲笑容灿烂，眼睛里闪着光。殷爽看着，想起了父亲，心里荡起阵阵悲痛。
“殷爽，我对你是知根知底的，我也没把你当外人，”陈清正收回照片，塞回抽屉，“我知道刘元天的笔，那篇章绝不是他的杰作，但是，我还得闭上眼夸奖他，这就叫职场，谁叫他舅舅是市长呢？”
殷爽恍然大悟，眼睛里展示的全是感谢。
“你说说，你明白什么了？”陈清正问。
这突然的问题，还真有点让殷爽摸不着头脑，听众就是听众，怎么还问上了呢？
殷爽微微一笑。
陈清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还是不理解啊，我再给你说说，你看过西游记吧？”
“看过好多遍呢。”
“那我给你好好唠唠，我看了七八遍，做了个统计和梳理，主要妖怪共计个，死亡21个，活命23个；其中灵山背景妖怪9个（死1个），灵山及政府背景妖怪1个，被李天王捉回；道家及政府背景妖怪8个；无背景妖怪26个，其中活6个，死20个。”
殷爽暗自佩服，自己看了这么多遍，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看来，留心处处是学问啊。
“你从这些数据上得到点啥？”
“有背景的都活命了，没背景的都死了。”殷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