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顺安沉声对着阮大继续问道:“阮大,那你之前的证词中为何并未提及此事?”
阮大一脸惊恐的回禀:“大人,当时小人确实有些慌乱,之前询问时也并未问及此事,所以小人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宋顺安点了点头,这样才算合理,人在慌乱的时候只会更关注眼前的困境,至于细节肯定不可能观察的那么仔细。
“当时启航之时,你有注意过船只的吃水深度吗?那时候的吃水深度可有不妥?”
“回禀大人,自然是注意过的,小人作为船工头领,这一路船只需要穿州过境,龙江的河道又及其复杂,所以启航之时,小人特别留意了船只的吃水深度。”
“小人敢肯定当时的吃水深度是正常的,只是小人却不知道何时这深度变了,是小人疏忽了,小人该死。”
这时林雄又开口说道:“在下倒是觉得,这船工和押运的官差如此多人,都跳入了水中,所以吃水深度有些变化实属正常,怕是阮大一时误查,也正常。”
宋顺安一脸不善的看向林雄,这林雄已经第二次出面解释了,虽然他是府衙的捕快,有可能是为了逃避责任,但三番四次的误导,这就让宋顺安不得不怀疑了。
“林捕头,在下想问问,当时船只着火时,你在做什么?”
“在下当然是在船上看守税银,听到甲板上众人慌乱之声,这才出来查看,确实看到恶龙第二次喷火,将在下的两名手下都化为火人,可惜来不及救援,在下也只得跳水自救了。”
“那以林捕头的意思,这起案件该如何定性啊!”
林雄思考片刻后理直气壮的说道:“众目睽睽,都看到恶龙火烧税船,因此在下觉得,这就是妖物作祟,实乃无头悬案啊。”
宋顺安一脸笑容,不置可否,但他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于是接下来又将其他船工和官差都一一做了询问。
内容倒也和阮大,林雄所说的差不多。
只是有一个十分巧合的事引起了宋顺安的注意,被烧死的两名官差,刚好是前一夜负责看守税银货仓的官差。
宋顺安提审完证人后将之前的案卷又翻看了一遍,虽有些端倪,但还无法确定,随即回到了驿站,此刻残影已然在驿站之中等候良久。
宋顺安立刻问道:“今天见了宁王如何,可有什么发现?”
残影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看此事应该和宁王没有牵连!”
“哦?何以见得?”在宋顺安看来,残影很少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轻易下定论的,看来这宁王给残影的印象极好啊?
残影一脸真诚,“我觉得宁王并没有盗窃税银的必要,他已经是大楚现在唯一的亲王,行事必然极为谨慎,而且他此次还主动捐献了50万两属于自己赋税给朝廷,他既然想打税银的主意,又何必多次一举?”
“哦?你是说这税银中有50万两是宁王的?”
“正是,本来赣州就是宁王的封地,所以赣州的税银都是有三成是归宁王所有,也就是110万两,而宁王却颇有体恤之心,主动从自己的赋税中拨付了50万两一并赠与朝廷。”
原来如此,宋顺安摩挲这下巴,看来这宁王经过三王之乱后,确实谨小慎微,担心朝廷继续拿他开刀,所以才表现的如此顾全大局,由此看来,他为了保住封地,不太可能冒险做出盗窃税银的事。
“只是”
宋顺安见残影欲言又止,便好奇的追问:“钦差大人是还有什么发现吗?”
残影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我看宁王世子,似乎对其做法并不十分认可,脸色并不好看。”
宋顺安想了想,年轻人嘛,而且大楚皇族年轻一辈大都是纨绔子弟,都是一副不可一世样子,让他们割肉谁会有好脸色,有这表现才算是正常。
“你今天有何收获?”残影反问。
宋顺安一脸深沉的说道:“此案绝不是什么妖物作祟,我也大致有些眉目了,只是还有几个环节需要在证实一下。”
残影惊讶的看向宋顺安,这才刚到一天,宋顺安居然已经有线索了,果然摄政王并非只会打仗?可他万万没想到查案也居然如此厉害。
只是他不知道宋顺安在北元皇宫的时候早就有查案的经验了,而且作为现代人,宋顺安本就不相信什么妖物作祟,所以查案一开始就从人为入手,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力。
“你在赣州可有情报司的眼线?打听下这押运税银的船只是出自何处?另外更关键的是,查探一下赣州城可有机关术的行家?”
他有两个环节百思不得其解,一是这船怎么一点就着了?这不符合常理,虽然船是木质结构,但肯定有防火措施,怎么可能一点就着呢?
其次这巨龙,从阮大口中得知,这巨龙喷火时发出“嘎吱”声,这明显应该不是活物,应该是机关制造的,在水中浸泡久了,所以关节活动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只要查到巨龙的来历,再顺藤摸瓜,那就离真相不远了。
残影一脸惊讶的看着宋顺安。“你怎么知道赣州有情报司的眼线?”
“宁王可是现在大楚唯一没有被削番的亲王,情报司难道不重点关注吗?如果连赣州都没有眼线,那你这情报司就虚有其名了。”
残影这才一脸释然的回答:“我这就去办!”
说完残影就离开了驿站,去对接当地的情报司去了,这些是情报司的机密,宋顺安也不便多问,走回到自己的房中,躺在榻上对这一天的经历开始复盘。
捕头林雄在他看来有重大的嫌疑,只是目前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此事有关,而且一个捕头,他不相信就是这起案件的主犯,其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操纵者,会是府尹吗?
宋顺安思考了半天始终没有确定的头绪,索性先放一边,还是要等残影的消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心中感叹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记得以前孤军深入北元,几天几夜都可以不合眼,现在只是舟车劳顿加上一天的审讯就疲劳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