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了下来,不过商队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日夜兼程赶路。
反正这个时候,流民四窜,官府也无暇顾及这么一支不起眼的小小商队。
马车颠簸摇晃中,白成欢有些困倦起来,这些日子日日装成一个哭哭啼啼的悲惨妇人,也实在是很熬人。
萧绍棠又趁着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悄悄地当了一回靠垫,直到看到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脸上的宠溺之色才显露无疑。
若是这样的相依相偎从此就是一生一世,该有多好。
白成欢一觉睡醒,已经将近第二日的黎明。
她掀起车窗的帘子望了望外面尚且暗沉的天色,回头看着同样睡了一会儿之后神清气爽的萧绍棠道: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能不能沉得住气,希望他们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
之前詹士春将自己与詹松林来回变换,她以为已经够神奇了,却没想到詹士春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居然将两个身形相似的人完全易容成了他们的样子。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本来并不相似的人拥有了与他们一模一样的容颜,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照镜子,是以她其实也有十足的信心离开京城。
只要那两个人不出差错,好好在秦王府装昏迷装可怜,此行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萧绍棠一边命人送热水吃食进来,一边笑道:
“你只管放心,那两人是秦王府死士,绝不会出差错。不过这次詹士春能如此出力,说来也是欢欢你的功劳,要不是两位岳母大人都说你绝无可能是那位詹松林的女儿,我真的都要怀疑你是他亲生的!”
原本詹士春是坚决反对他们冒险前往虢州的,这是他们作为秦王府的同盟正常的反应,但是白成欢去见了詹士春一趟之后,这件事情真的就这样解决了,不用说,这又是因了那位自称是白成欢生父的詹松林的缘故。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他的?”萧绍棠对此仍旧十分好奇。
但是白成欢给他的回应只有一阵沉默。
是啊,詹士春就像这天底下任何一个生怕女儿身涉险境的慈父一样,以不放心她为由并不同意她去虢州。
她能说服他的理由也仅仅只有一个,她说她要亲自去虢州打听自己的身世,无论谁说什么,她都不会就此相信。
而实际上,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个所谓的身世,若是真的,会有多么地不堪!
萧绍棠见她骤然间神色黯淡,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有一个詹士春这样的强大同盟固然好,可要是总这样被人缠着要让她认爹,这就让人十分烦恼了!
萧绍棠怀着说错了话的自觉很快地转移了话题,接过侍卫送进来的热水,自动自地拿了布巾,接替了往日摇蕙的差事,一边给白成欢净手,一边低声道:
“你说,我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你那个堂姐在宫里,处境怕是会不大好。”
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皇帝,而白莲叶么……
白成欢眼神幽暗:“是会很不好,过几日,她就会‘暴毙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