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十七年的父子终归心灵相契,何大老爷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倾注了十七年心血的那个孩子!
丛棠,是丛棠回来了啊!
可为什么,就迟了这一步呢!
叹息只是一瞬而过,何大老爷疾步迎了上去。
在门前迎客的家丁犹在身后追来:
“这位公子,请报上名讳!”
何家这样的人家,自然不可能让任何人都能借着丧事闯入。
何大老爷挥挥手阻住了那个家丁,一把握住了萧绍棠的手,父子二人对视,涕泪齐下:
“贤侄,你来了!”
县令宋温德刚刚拜祭完毕,尚未离去,见刚刚还沉稳应对的何大老爷忽然间就在这个悲痛欲绝的年轻人面前失态,不禁疑惑地看了过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何大老爷勉强把持住了悲伤,将他带至灵前,高声道:
“贤侄,你能亲来,足以告慰你叔祖在天之灵!”
萧绍棠能感受到手心父亲那双起了皱皮的手传达过来的意思,他心中一凛,那冲昏了头脑的悲恸终于出现一丝清明,重重在灵前跪下,叩头不止,悲声震天:
“叔祖,侄孙来晚了啊!十年未见,您为何不等等侄孙啊!”
有人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也是何老太爷的族侄啊。
何氏一族人丁兴旺,何老太爷那一辈就有兄弟五个,并不是都在虢州,有那么几个面生的后辈也是正常,这不是说了么,十年没见了,大概也是听闻老太爷病重赶来相见的,偏偏还是迟了那么半日。
众人纷纷慨叹,遗憾啊。
没有人再去深究,都纷纷把目光投在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女子身上。
寒风中一身骑装的女子身形纤细飒爽,面目却是生的平平,似乎是跟着这年轻人来的,见他跪下哀哭,她也跟着在他身边跪下,严谨认真地磕了三个头,面上悲伤流露,眼泪滚滚而下,十足的恭谨哀伤。
何大老爷的手就紧了紧,望向这个陌生的女子:
“贤侄,这是……”
“侄媳何徐氏,是跟随夫君前来探望叔祖,却不想……”
她垂头哭泣,却字字句句,清晰无疑。
萧绍棠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冰冻三尺的寒夜里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不错,她也是徐家女,而此时,她在他的身边,承认了何家妇的身份!
何大老爷几乎僵在原地,这是,这是白家的那个疯女?
萧绍棠向身侧柔顺的女子伸出手去,与她执手,再次认真叩头。
太爷,您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妻子。
小七真的带着妻子,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