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晴无数次的赌咒发誓,绝对不再碰这些高糖、高热量的食品,可每一次她都能轻易的找到各种理由,破坏自己许下的誓言。
黄粱耳旁甚至想起了张芷晴看到他责备的目光时,会说话的:这些都是买来给孩子吃的,你别废话!
可问题是一个孩子能吃多少呢?果不其然,当黄粱走下车,站在自家门前看着张芷晴走过来时,她的表情很是尴尬,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朋友。不过下一秒钟,她就换上了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冲着黄粱主动打起招呼:“喂,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呢,我好早点回来呀。”
“懒得去接你,”黄粱没好气的说,“我要是给你打电话了,你肯定把我叫过去给你当苦力。”
“瞅你那点小心思,丢人!”张芷晴将鼓鼓当当的购物袋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哼着小曲开门,她故意不去看黄粱。打开门后,张芷晴立刻钻进门内,将沉甸甸的购物袋留在原地。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黄粱只能拎起袋子走进家。小男孩陈明明怀里抱着几大包零食大礼包,这点东西加起来几乎有他半个人大。他跌跌撞撞的走进屋内,
勤快的将房门关上,和冲上来的豆眼嬉笑玩耍起来。
黄粱无语地注视着几乎将茶几填满了的零食袋子,无声的责备着始作俑者。张芷晴懒散的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擦了擦额头上涌出来的汗珠,说:“还真是累,不过这一趟很值得哦,你知道吗,大福润超市举办新年特惠!这些零食加在一起也没多少钱。明天你跟我再去一趟,咱俩争取一趟把过年需要的吃吃喝喝都买齐了。那里卖菜巨便宜——”
“便宜有什么用?”黄粱语气生硬的说,“你还能做?”
“买回来不吃,光放在冰箱里摆着我也高兴!”
面对张芷晴过于理直气壮的回答,黄粱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晕过去,他连连咳嗽几声,看在正用胆怯目光偷偷打量自己的小男孩的份儿上,没再说什么,只是丢给了张芷晴几个白眼。
“我还给你买了一双鞋哦,你最爱的黑红配色。”
“还给我买鞋?”
自知理亏的张芷晴赶紧转移话题:“你那边儿呢?有什么收获吗?”
“啥都没有。”黄粱重重的坐在一把扶手椅上,闭上眼睛,揉着自己微微发胀的眼眶,“和陈明明去那
间店打听到的消息差不多。陈冰从三天前下班离开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他的同事也都不清楚人究竟去哪了。不过有一位下班时偶然看见她的人说,陈冰可能是在等什么人。”黄粱转头看向站在电视机前和豆眼玩抛球的陈明明,“你妈有说她要和什么人见面吗?”
“没有。”陈明明摇摇头,“我妈妈没有告诉我她要出门。”
“可能是没想起来吧。”黄粱随口说。
“不可能的!如果妈妈要去和谁见面的话,她会提前通知我,还会给我准备好这几天的吃的。可这一次她没有给我钱,也没有给我发消息,和之前都不一样的。”小男孩严肃的说。
“之前你妈玩儿失踪的时候,还会天天给你发消息?”
“对的,虽然妈妈从不告诉她去做什么了,但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她很关心我,担心我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写作业。可以都已经三天了,妈妈一条信息都没给我发。她从来没有这样不理我的。”
“从来都没有过?”黄粱怀疑的问。
“嗯...也、也只有几次而已,而且很快妈妈就回来了。”陈明明失落的说,“那几次妈妈离开都只
有一两天。我还是大前天的早上去学时,最后见到的妈妈。”
“严格算起来应该是四天了,”张芷晴说,“黄粱,你说有人说陈冰可能是在等人,所以说她应该不是无故消失——”
“我妈妈才不会无故消失呢!”
无视陈明明稚嫩的童音,黄粱如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街景。距离亮起路灯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一天之中最为阴暗的时刻,即便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也有路灯的陪伴。下午五点钟,街上的路灯就会准时亮起。而京阳市深冬的下午四点就已经半昏半暗了。寂静的街道上布满了阴影,仿佛窗外的世界成了住着巫婆的阴暗森林。
默默思考了片刻,黄粱开口缓说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陈冰的下路。一点线索都没有。你知道你妈有没有交往新的男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陈明明的语气也不是很确定,“上一个叔叔被妈妈赶走后,她好像就没有再交往新的男朋友了吧。妈妈说她很累了,不想再去被男人骗。”
“人是学不乖的。”黄粱说,“没多少人能做到吃一堑长一智,那都是极少数的聪明
人。大多数人只不过是在重复自己犯下的错误——”
“行啦,在孩子面前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张芷晴不耐烦的说,“明明小朋友,你不用听那个怪大叔乱说,他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他肯定能帮你找到妈妈的。”
陈明明用力点了下头。虽然遇见这两个陌生人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而已,但摆在面前的这一大堆零食比小男孩有记忆以来吃过的加在一起还要多。今天算是完成了他心中长久以来的小小梦想,在超市看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如果这是梦的话,他希望这个美梦还能再持续一下,他不想太快的醒过来。更何况如果这个叔叔能帮自己找到妈妈的话,那就太棒了,他受够了所有人都不拿他说的话当回事的无力感。
“要我说啊,你还是不够用心!”张芷晴数落起黄粱,“你不能因为咱们的委托人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你就不尽心尽力吧。”
黄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赶紧的,接着出门去找。”
“你让我上哪儿找去啊!”黄粱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在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