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层干其实挺好的。”徐海边抽着烟边说,“至少不用经常担心出警后会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
“是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黄粱想了想,开始提问:“您能详细描述一下您走进那栋房子的直接观感吗?”
“观感吗?嗯...”思索了几秒钟,徐海缓缓的说道,“可能是因为进入那栋房子前都得知有尸体在里面,所以那栋房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鬼影重重。说来可笑的是,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我都无数次的开车经过那栋房子,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又一栋没人住的破房子罢了。”
“这样啊...”
“走进房子内,如果不是看到地面上的一串血脚印的话,我根本意识不到这栋房子的底地下隐藏着如此可怕的罪孽。完全看不出来,房子内部的感觉没有外表上那样的破败,但是你一眼就知道这地方有些年头没人住了。家具的残骸,动物或人的粪便。”
“只有一串脚印吗?”
“对,只有一串脚印。”
黄粱眉头紧锁的打量着徐海的面部表情,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我肯定没记错,我和王哥进屋后只看到了一串血脚印。”
“这...这听起来并不符合情理,不是吗?”
“哪里不符合?”
黄粱沉吟道:“那是一栋荒废的房子,陈楚华平时不会住在那里,如此一来的话,是否他会定期打扫那栋房子就是很值得商榷的问题。”
“我没想过这些事情。”徐海坦诚的注视着黄粱,“不过你这样一说,的确,那房子是有点奇怪...”
“如果我是陈楚华的话,我或许会保持地下部分的整洁,毕竟那是他用来玩耍——很抱歉用这个词,但是对于他而言事实就是如此——的私人乐园
。但是房子的地上部分他会打扫吗?我想不会。”
“为什么?”徐海并不是很好奇的问道,“可能他是那种眼睛里不揉灰尘的洁癖。”
黄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这栋房子被人闯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您也说了,房子内有人或动物的排泄物,这说明房子还是存在被人进入的可能。一旦被人发现有人清扫过这栋无人居住的房子,或许会引来事端。
“我想陈楚华一定会避免此类情况的发生。事实证明他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他突然发疯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而且还鬼使神差的留下吴紫一条性命,说不定再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直到栋房子被拆除或是倒塌的那一天,这些隐藏在地底的罪恶才会暴露在阳光下。”
“是啊...”徐海嘟囔了几句,眼神涣散的盯着自己泛黄的指甲,“他为什么会留那个女孩一命呢...”
黄粱没有说话。
“其他两个女孩死的很惨。”徐海自言自语道,“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是我噩梦中的常客。我很遗憾她们的遭遇。”
“我也很遗憾。”
开车返回事务所的路上,黄粱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名被生活压垮了的颓废男人的话。虽然和他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是徐海还是解答了黄粱的疑问。好吧,更准确的说法是明确了黄粱心中的疑惑。
案件卷宗里面有徐海和他的同事王华写的报告,正是看了这份报告后,黄粱才生出了和徐海见一面的想法。在这两份干巴巴的报告中,徐海把他出警后的全部过程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平平淡淡的字中暗含着一种令黄粱困惑的错位感。
黄粱想不通陈楚华在十五年前的9月1日的种种行为。他完全无法揣测这头
披着人皮的恶魔的诸多疯狂行径背后的原因。
为什么他要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则,毫无预兆的接连杀害两名女孩?为什么他要割断自己的喉咙?为什么他偏偏放过了吴紫?他完全可以杀死吴紫后,再自寻死路。事实上,最让黄粱困惑的就是陈楚华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在黄粱看来没有任何原因。
陈楚华的尸体被警方发现前,他没有任何的案底、没有犯罪记录,甚至在他的档案中没有记过或是处罚的记录。这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至少在他的所作所为被公之于众前,认识他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还没有人怀疑过他。
你怎么可能去怀疑陈楚华这样的人呢?他安静,不爱讲话,没什么朋友,但也不难相处。他是一名倾听者,总是默默的看着,他工作认真,不善言辞,但性格温和,说起来柔声细语。或许他有些害羞,但他并不奇怪。
这是生活在地面上的陈楚华。
没有人知道一旦进入地底之后,脱下面具的他究竟会变成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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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
“嗯,回来了。”黄粱把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迈步走向客厅的沙发。张芷晴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金毛犬豆眼的趴在一旁,一对小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播放的电视剧。“挪点地方给我。”他伸手拍了拍它手感极佳的大肚子。
豆眼懒洋洋的看了黄粱一眼,不情愿的爬起身让开地方,跑到张芷晴的另一边躺下,享受着它的幸福生活。
“黄粱,我打算买台跑步机。”
黄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哦。”
“不光咱俩能用,豆眼也能用。”
“嗯。”
“和你说话呢。”张芷晴伸手捅了黄粱胳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