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哈努力翕合着眼角,用力的踮着脚尖去取石壁上的灯盏。他大口的喘着气,折断了灯盏的把手,取下往前探了探,晦暗的前方依稀有两具尸体。
“安吉拉,别怕!”
轻微的喊声在狭窄的隧道中响起,两人背靠着石壁,抓紧石壁上的钩索往前走。
安吉拉跟在苏哈的后面,一双手死死地攥着苏哈的袖口,咬着嘴唇。
动乱的兽潮让四人走散了,她从未想过在一座城堡之内会有如此多的魔兽,都疯了般朝着城堡外跑去。
她和苏哈两人在兽潮面前,被迫逃入了这条狭窄的隧道之中。
“嗯,我不怕。”
安吉拉点了点头,瞥了眼灯盏中青色的光晕,脸色又苍白下去。
苏哈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返身交给安吉拉,循着隧道外的光往前,那儿似乎有一座高塔,粗大的锁链倾斜的吊拉着塔顶的棺椁。
“安吉拉,你看到了嘛?我们循着光就可以走出去。”苏哈绷紧的脸庞努力的舒展开,强挤出一个笑,“到时候,我们俩个就可以找到陆云和幽羽了。”
“嗯,可我们该去哪儿找他们俩个呢?”
安吉拉攥动了下苏哈的袖口,顺着前边的光望去。
苏哈沉默下去,不知该怎么回答安吉拉的问题,他也不太清楚该怎样寻找到幽羽二人,这地下城池如此之大,在短时间之中很难寻觅两人的踪迹。
安吉拉见苏哈没有开口,她扭过头瞥了眼前边的两具尸体,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尸体的肋骨全部露出在体内,胸腔内空空无物,一直连贯到下体。
扑鼻的臭味让两人作呕,他们俩个捏住脖子,举着油灯往尸体的胸腔探了探,看着冷光反射的暗红色血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破损的胸口没有任何切口,倒像是钝器所至,靠着蛮劲一击轰碎骨骼,硬生生的砸出一个窟窿。
“他们的内脏去哪儿了?”
安吉拉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扭头撇了眼苏哈。
“可能被野兽吃了,安吉拉,你知道有什么野兽专门吃内脏嘛?”苏哈忍着呛人的味道,蹲下身体,用手将尸体上虚掩的徽记取下,放入包裹中,“也不知道这个徽记算不算数?城池中的巡逻队员的确是无法顾看我们全部的试炼学员。”
安吉拉在一边安静的听着,认真了回想了下喜欢吃食内脏的魔兽,她无奈的晃了晃头,心里有了恐惧,朝四周看了看。
苏哈也反应了过来,警觉的冲着四处瞅了瞅,右手往后按在剑柄之上,靠近安吉拉,“走,我们出去。”
......
【锁龙塔.内部】
曲径的石砌兵道通往昏暗的阁楼之中,石道两壁之上五步一灯盏,青幽色的光晕散落在道路上,让路过的人有些胆寒。
幽羽扣上弩箭,扫视了眼两侧的尸骨,这些尸骨有的匍匐在地上,被生锈的枪尖钉入碎石之中,有的蜷缩成一团,手臂压着斑驳的碎骨口子,全部保持着死前的场景。
陆云把身子扳过去,瞅着没有任何粉饰的墙壁,又看了看地上零零散散的尸骨。
纵使是他也不由有些心慌,他敢肯定在许久以前,这儿发生了相当惨烈的战斗,造成了如此多人的伤亡。
“幽羽别怕。”陆云轻轻的说着,用枪尖挑了下白森森的尸骨。
“我才不怕呢。”幽羽使劲的晃了晃头,下意识的往陆云身边缩了缩,“又是尸骨,而且看起来不全是我们人族的尸骸。”
“嗯,至少有翼族的。”陆云点了点头,四指扫过枪杆,慢慢的收回长枪,抬头遥遥望了眼前方,没有说话。
“我们过去嘛?苏哈和安吉拉还没找到呢?他们在哪里?”
幽羽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看,回想起城堡内的兽潮将他们四人冲散的情景,目光黯淡下去。
地下城池内凶险万分,她有些担忧安吉拉和苏哈。
“他们也会寻过来,刚才的兽潮方向可是逼向的这儿。”陆云并没有像幽羽那样担忧,甬道边上的尸骸让他既害怕又好奇,他往里面望了望,问道,“你扣上箭没?”
幽羽扬了扬手中精致的弩箭,又拉住陆云的手臂,迟疑了下,“陆云,我们...我们对这儿都不熟,是不是该待在....”
她没有把话说完,原本幽羽就想呆在原处,也许安吉拉和苏哈会找到他们,可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愚蠢,在原地呆着不动,也不是好办法。
“进去看看,有可能苏哈在里面呢?”陆云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摸着镌刻在石头里的符就是往前走去。
“真的嘛?”幽羽把声拉长,明显不是很相信陆云的话,她踮起脚尖,小跳了几步跨过脚边的尸骸,跟着陆云往前走去。
同一时刻.
偌大的锁龙塔之中在陆云跨入的一刻,一架尸骸轻微的动了起来,伸出双掌压住石砌兵道上的火焰鳞片,空洞的眼眶随着鳞片的颤栗,幽绿色的火焰一下子就填满了他的眼眶,变得飘闪不定。
“火麒麟的宿主?呵呵,我终于等到了。骨域下许下的誓言,终于等来了传言中的人,你没有说谎!”
他张开嘴,低低的笑了起来,躬着腰跪拜在地上,按着掌心中的炽焰色鳞片压入石砌的兵道内,偌大的尸骸从兵道下面露出脊背,一颗梭形的心脏嵌在骨骼之中,散发着淡淡的炽焰之色。
“我等到了,葛索等到了!”
他笑着笑着就放声的哭泣起来,盯着心脏癫狂无比,‘葛索’在骨族中的意思是后人,他是葬送在地下城池中骨族的后人,由断截之骨生长而成,早已步入垂垂欲死的年龄。
“骨域,可惜...可惜....可惜我无法回去,骨域王座上的主,我等来了誓言中的盟友,挞伐天下。呵呵,蛮萨,我希冀你的预言实现在菲亚大陆的每个角落,一个祸乱天下的雄主,我们骨域崛起的希望!”
自言自语的话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一盏盏油灯随着他站起随之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