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箱还拖了大包小包的人,带着笑意等待着回老家。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王晨宇看着沈尔拎着的那个不算大的行李箱,问道。
沈尔一只手拉着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和车票,点了头:“嗯,我会提前回清洲,到时候就不跟你一起回来了。”
“借过,借过一下——”
扛着大包小包的妇人牵着孩子,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
沈尔拉着王晨宇,往旁边挤了挤,给她在这人挤人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儿足够通行的道路。
“嗯,知道了。”王晨宇没有多问,点了头,“车检票了,走吧。”
排队检票进站,走进车厢,沈尔皱了皱鼻子。
车厢里的味道实在不算好,有趁着停车空隙下车抽烟的人带回来的一身烟味,有各种不同口味的泡面味,还有不知道从哪个小孩那里传出来的辣条味。
混杂在一起,使得沈尔有些不太舒服。
他从口袋摸出了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上,脑袋抵着车窗,戴上耳机闭眼放空着自己。
交谈声,小孩的喊叫声全被耳机隔绝在外,入耳的是英雄联盟的游戏背景音和解说的声音。
他没有看屏幕,只是纯粹地“听”这场比赛,不知不觉,抱臂坐着陷入了睡眠中。
火车到站时是在早晨七点多,电量耗尽的手机没有了任何声音,车厢的到站播报正好唤醒了他。
沈尔睁开眼,偏过头和王晨宇对视了一眼,俩人十分默契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从置物架上抽出各自的行李箱,准备下车。
平永市是个县级市,本身就不是繁华城市,而沈尔的老家在平永市下一个小镇的村子里,每天只有固定时间的大巴车往返。
沈尔和王晨宇拖着行李,踏上了停在火车站不远处的大巴车内。
正逢春运期间,又是经过火车站这条线,整个大巴车完全被塞满再也挤不下任何一个人时,车才缓缓开动。
拿着小本子的售票员从车头一步一步挤到车尾,一个一个收钱记录目的地。
待到售票员拿着小本子挤到沈尔身边时,他开口道:“到贡康,两个人。”
“贡康六块,两个人十二。”
沈尔被挤得左晃右晃,他抬手扶了一下车顶,稳住身形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张十元和两个钢镚递给了售票员。
售票员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打了个勾,继续往后挤。
“人真多啊——”王晨宇伸长了一只手撑着玻璃窗,感叹道,“以前总听老家那些人说赶春运怎么怎么样,真是到了自己身上才有了实感。”
沈尔苦笑着点头说是。
大巴徐徐前行,不知不觉间,车外飘起了细雨,雨丝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下雨了。
沈尔皱了皱眉。
下车回家的路上有一段是泥巴路,一到下雨,这条路就会变得特别难走,也特别脏。
偏偏挑这个时候下雨,本质上还是个小倒霉蛋。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车上的人也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
“贡康到了,到贡康的下车——”
售票员靠着车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沈尔拍了拍将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闭上了眼的王晨宇身上:“下车了。”
“啊?哦哦好。”王晨宇使劲闭了闭眼,理了一下衣服走下了车,打开车侧方的置物架拿过行李,关上车门,大巴扬长而去。
“欸?”王晨宇看着眼前已经变了样的道路,怔了怔,“什么时候铺上水泥路了?”
沈尔也愣了,在他的记忆力,在他夏天高考结束离开老家之前,这条路完全没有动工的痕迹,短短半年没有回来……
他勾着唇笑了笑,抬手戴上帽子,和王晨宇告别后,拎着行李去往一条羊肠小道里。
弯弯绕绕,走到小路的尽头,沈尔回家后,放下手中的行李,补了会儿觉后起身拿了把伞再度踏上大巴,去往了医院。
即使是过年,医院依旧冷冷清清。
乘着电梯上了楼,沈尔放下伞,走到了病房里母亲喻兰的床位旁。
她在午睡,身边的护工也倚着床头,坐在椅子上睡得安稳。
沈尔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护工的肩膀:“王姨。”
王姨揉揉眼,拧着眉回头,看到来人后有些诧异。
“我是沈尔。”他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塞了二百块钱的红包递给了王姨,“这半年辛苦您了,您早点回去过年吧,这几天我陪着我妈。”
王姨盯着沈尔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他与半年前那个找上她的小男孩对上号来。
“喻兰姐的儿子是吧,我想起来了。”王姨撑着床头柜起身,“回来了啊?”
“嗯。”沈尔点头,将红包塞进她的手心,抬手扶了她一把,“回来了。”
王姨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她接过红包,安抚地拍了拍沈尔的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要我来的时候再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