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望不到边,都是一些破旧的旧车,据这管理废车车场的管理员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近五年以来,嘉市市区内发生的车祸的所有报废车,这些车主有绝大部分都在车祸中丧生,而且还都是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管理员大概五十岁的样子,秃顶,说话很风趣,大概也是在这里工作并没有任何人陪着聊天的缘故,这一边带我们去找车,一边还吐槽起了自己工资是怎么怎么低,工作是多么的辛苦,每天不光要面对像我们这样来查案的警察,还要面对一些想来这里找点儿零件回去组装的小青年之类的话。
当然,这些话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了,毕竟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和这老头儿唠嗑的。
十分钟后,我们在这片废车场的某个角落找到了一辆车牌号为浙F521xx的白色轿车,这辆车是周今的,刚买没两年,没想到,这一撞,就连后备箱,都被撞匾了。
那辆偌大的蓝色卡车就被停放在白色轿车的左侧,后车兜里的钢筋也被人卸走,我看了一眼周今的车顶,彻底几乎都已经被压到变形了,看来,在出事的那一会儿,不光这辆车压了下来,就连这辆车上的钢筋,也死死地压在了周今车顶处。
这样的车祸,说实话,周今能够活下来,还真的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我在来的路上,让苏姐拿着在这件车祸中所丧生的女人的资料给我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周今后座上的女人叫陆一千,上市
人,今年十九岁,刚考上上市戏剧学院,九月份刚开学,趁着周末来见网友,也就是周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听说这个女人是两个死者里面死的最惨的,脑袋被砸下来的钢筋给**,脑浆和血液流了一地,张中一说,这个女人的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从他给我看现场的照片的时候,我甚至都看到一颗眼珠,正粘在那根直从周今车顶插入的钢筋之上。
还有一个男性死者是卡车司机,三十六岁,郑风,福建人,当天是因为赶货,才会冲入市区,想走个捷径将货送到上市,没想到酿成了这种惨剧。
我走到了那辆大卡车的副驾驶座上,而后伸手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我右腿上海捆绑着绷带,所以我上去的时候苏姐一直扶着我,生怕我从上面摔下来。
“大叔,有没有钳子和螺丝刀?”因为大卡车的左侧驾驶门被一旁的墙壁给封死了,我只能从副驾驶座挤入驾驶座,而当我来到驾驶座的时候,却发现这卡车的刹车很松,不是很松,而是松的离谱,我怀疑,这辆卡车的刹车线,被人剪断了。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废弃车场的管理员从自己办公室中拿来了一个工具箱,我从这工具箱中找了一把螺丝刀,就将驾驶座下的刹车板给卸了下来,果不其然,这辆卡车的刹车线是断的,而且从断口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被人拔断的,也就是说,这场车祸,并没有我们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
那么问
题来了,拔断这根刹车线的人怎么知道,司机会因着急赶货,在交警大队规定不能驶入的时间段驶入嘉市,而他又怎么知道,周今会在那个时候,从这辆大卡车的身边经过,又恰巧大卡车的刹车失灵,再加上卡车身后的负重过多,从而导致卡车翻倒?
我拿出手机,在这辆卡车的驾驶座上拍了几张照片,而后又在管理员的帮助之下,检查了这辆车的其他性能,结果却发现,这辆车的毛病很多,但却又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如果不处理的话,这辆车迟早都会出现问题。
半个小时候,我从这辆车的车底爬出,又钻入了周今那两车内仔细检查了一遍,发动机有些烧毁,底盘有巨大的摩擦痕迹,相信是因为大卡车压在这两小型轿车上的时候,周今的车还在行驶,所以底盘摩擦的痕迹才会那么大。
至于这辆车其他的问题,说实话,并没有那辆大卡车的多,毕竟周今的车今年才做过年检,所以问题不会特别大。
那就是说,这一场车祸的责任,还全在这辆大卡车司机的身上了。
回去的时候,苏姐问我查到了什么,我接过苏姐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告诉她一切等回刑侦大队再说,可我话刚说到这里,苏姐却告诉我,张默已经放了我半个月的假,并且在这半个月内,我随便哪里都能去,就不能踏入刑侦大队一步。
“我去,这老头子,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现在周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傅
博的案子还没有进展,就连林司羽和……”
我话刚说到一半,愣是被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尼玛,差点被张默气到说出杨雄的事情,对,还有杨雄,后天就是十月一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杨雄现在安不安全,林司羽保护杨雄保护的有没有问题,他张默这个时候让我休息?他脑子没被门踢过吧?
“苏姐,我去刑侦大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的队员们知,你们不说出去,谁知道呢,对么,嘿嘿,师傅,嘉市刑侦大队,赶紧的。”我满脸堆笑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笑着对前面的出租车师傅说道。
这时,苏姐突然就将我手上的五十块钱抢了过来,而后一眼义正言辞的对着我说道:“方怵,在工作上,你是我上司,但现在你是在放假期间,我怎么也能算你半个姐姐了吧,姐姐的话你不听了么?”
我尴尬的抿了抿嘴,而后噘嘴说道:“那……我去市总局总可以了吧。”
我从来没有在苏姐以及其他人面前和张默发过脾气,顶多也就是在电话里面拌拌嘴,所以苏姐自然不会觉得我是去和张默吵架的,她想了一会儿,大家都各退了一步,还是让司机开到了市总局。
我在苏姐的搀扶之下,走到了张默的办公室门口,她这刚要敲门,就被我一手拉了下来:“苏姐,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苏姐看了我一眼,而后点头,转身就朝左侧的休息室走去,而我,则是抬手敲了敲门,
在张默一句请进之后,就拧开了办公室大门,径直就冲着张默走了过去。
“嘿,我说你个老小子,你还真特么是过了河,拆了我这个桥啊,上面都下达公了,说让我恢复原职,咋的,你是要造反呢?还有,我跟你请假了么?随便就给我半个月的假,那我这半个月的工资咋算,还有周今和傅博,对了,还有杨雄,你觉得周今现在躺在病床上,林司羽也分身乏术,不可能回到部门,现在我们一队就只有苏姐和程卓,他们两个姑娘能应付的过来么?我跟你说,你今天不给我一个答复,我闹到上面,也要你给我一个说法。”我一进门就走到了张默的办公桌前,然后一屁股就坐上了他的办公桌,整个人就跟撒泼打滚一样的耍起了无赖。
别人我不知道,他张默可就吃这一套,要不然,他老婆怎么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呢?
可我在说完这些话后,看着张默的表情像是哪里不对,他脸色有些铁青,板着一张脸朝我闷咳了两声,而后那一双眼睛又冲着我身后瞥了两眼,似乎在告诉我,他的办公室有人,让我赶紧滚下去。
我下意识的回过身子,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上身穿着红色碎花衬衫,下身穿着花色大裤衩的中年男子正带着一个草帽和一副就跟盲人推拿里面假盲人墨镜的老头儿,正坐在张默办公室靠后的沙发上喝茶。
我咽了一口唾沫,而后挑眉说道:“嘿,大伯,您这是来市局度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