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浅被华鸿带入宫中,自然是答应安子鸢的请求替皇上看病。
此刻他坐在龙床前,回想起在华府和华鸿的对话。
“顾神医,你也知道皇上中了毒,宫里群医束手无策,你是天下第一神医,定有办法。”
顾知浅谦虚一笑,道:“丞相过誉了,世间疑难杂症多不胜数,更有许多不知名的毒药,实在不敢妄言。且为皇上诊治,若出了差错,只怕我也性命难保。”
华鸿忙说道:“顾神医过谦了,只是郡主心系皇上,她也希望顾神医能替皇上诊治。”
顾知浅一听到安子鸢的名字,脸上出现几分动摇之色,华鸿愈加肯定自己这番盘算不会有错,继续道:“顾神医一定不忍郡主忧思难安,此刻郡主正在宫中等着神医呢。”
顾知浅犹豫片刻,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去宫中走一遭,至于结果如何,我只能尽力一试。”
“顾神医自然是要尽力一试……不过……”华鸿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正如顾神医方才所言,皇上所中之毒,毒性如何尚未可知,有可能连顾神医都束手无策不是吗?”华鸿眼珠一转,带着一丝诡笑。
顾知浅心下了然,不作答,等着华鸿的下。
“顾神医行医救人无数,只是顾神医可曾为自己考虑过?顾神医心系郡主,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将郡主许配给了武林盟主夜青檀。不瞒神医,皇上此举本就是为了拉拢夜青檀,如今夜青檀身份暴露,皇上绝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皇上醒着,夜青檀绝不敢擅自行动。可偏偏太子殿下起了不轨之心,对皇上下了毒,而且听郡主所言,太子殿下与夜青檀勾结,迟早会攻入皇宫当中。”
“丞相所言知浅心中清楚,但若是我能救醒皇上,皇上会不会许了我和郡主之事?”
华鸿摇了摇头,道:“顾神医是武林中人,不知朝廷,更不知为君者的心思。皇上虽疼爱郡主,可终究不是亲生的,否则就不会将她下嫁给夜青檀了。况且皇上疑心之重,日后醒来,难保他会继续信任郡主。就算他不怀疑郡主,可当初他圣旨已下,都说君无戏言,哪怕郡主不受夜青檀牵连,可到底是嫁过人,皇上又怎会将她令许?再者皇上若对郡主还有情分,舍不得郡主,不愿放她再出宫去的话,最后郡主也只能在宫中度过一生,顾神医难道想留在宫里吗?”
顾知浅眉头拧起,眸子沉了沉,“依丞相所言,可有更好的主意?”
“皇上交给了我虎符,定是相信我能主持好大局。只不过结局如何,郡主都不会好过,更别提跟顾神医长相厮守了。夜青檀是逸德的余孽,我自然该替皇上将他处置,那顾神医也能少了一个仇人。可皇上那边……”华鸿扬唇一笑,多有算计,“待事情尘埃落定,我想我可以帮顾神医一个忙,只要对外称郡主染病去世,到时郡主就可以改名换姓与顾神医远走高飞了。”
华鸿提的条件极为有诱惑力,顾知浅佯装动心的模样,道:“丞相当真可以助我?”
“本相绝无二言!”华鸿保证道。
顾知浅坚定了眼神,“好,既然如此,我愿意答应丞相。”
华鸿脸上大喜,“那皇上的毒就有劳顾神医了,顾神医务必尽力!”
在最后两个字上,华鸿特意加了重音……
从回忆中结束,安子鸢的声音在旁响起,“顾神医,那就有劳你看看皇上的情况。”
“郡主放心,在下自当尽力。”顾知浅说着,替皇上把脉。
顾知浅眉头微皱,又细细查看了安瑞恒身上的病症,随后又问道:“皇上从何时开始陷入昏迷?”
“回顾神医的话,皇上昏迷至今已有七日了。”安瑞恒身边的太监曲公公答道。
“那他昏迷前可服用了什么?”
“皇上这几日烦心,故此未曾吃些什么,不过是清淡的吃食,奴才也都用银针试过,没有异样,除了那日太子端来的药汤。”
“药汤?皇上可有一直服药的习惯?”
“不曾,就最近这段时间,皇上因为烦忧,龙体欠佳。那日太子殿下说是关心皇上龙体,特意让御药房熬了药,奴才想着是太子殿下,皇上也未多说什么,便直接服下了。”
“那皇上服完药之后是直接毒发昏迷的吗?”
曲公公摇摇头,道:“这倒不是,皇上服过药之后确实精神了不少,直到服完三服药之后,皇上身体才出现了异常,昏迷过去,太医说是中毒之症,只是却说不清是何毒药。”
顾知浅思索着,安子鸢看着他,便问道:“顾神医可知皇上中的是什么毒吗?”
“皇上双眼发紫,嘴唇发青,胸闷气短,腹痛,且脉象时有时无,气血不足,又一直昏迷,宛若进入梦魇之中,迟迟醒不过来,若我没有猜错,应是浮生梦。”
“浮生梦?这是什么毒药?”安子鸢疑惑道。
“浮生梦这毒药,乃是一种名为浮三生的植物的根茎叶所提炼出来的毒药,必须服下这三部分,毒性才能起效。服下叶的部分,中毒者会觉得精力充沛,气色好转,可再服下剩余的两部分,尤其是根的部分,毒药就会立马发作,中毒者会立刻陷入昏迷,脉象会越来越微弱。这就好像人在做梦一样,虽然刚开始觉得精力充沛,可终究也只是梦一场,就好比回光返照,一切都是虚假的。传闻中毒者会陷入梦魇中,一直徘徊他内心最为恐惧的噩梦当中醒不过来,最后耗尽气血,脉搏停止……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所以许多中毒之人都难以察觉,旁人只会觉得他们是睡梦中意外死去。”顾知浅缓缓说道。
安子鸢眉头微蹙,脸上诧异道:“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毒药?!”
“不错,这种毒药确实极为难得,不过这毒药中还有别的成分,那就是金属的成分……不过用量不多,但也足够加剧皇上的脏腑衰竭,看来中毒之人是想让皇上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快速死去。”
提到金属,顾知浅和安子鸢心中便同时想到了一件事,而华鸿心中同样有些震惊,整个皇宫的太医都瞧不出来这毒药,没想到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男子立即就看了出来。幸好自己已拉拢了他,否则还真是要坏了大事……
“那顾神医,这毒可有解药?”华鸿问道,一双眼看着顾知浅。
顾知浅自然看得懂他眼中的别有深意,皱了皱眉,道:“此种毒药难得,我虽见过,却也不知道解药。”
华鸿心中满意一笑……
安子鸢紧张道:“连顾神医都不知晓解药,那该如何是好?难道皇上……顾神医,你一定要想想法子!”
“我也只是听过这种毒药,却也是第一次所见,此种解药极为难配,就算是我也得研究段时日。可是中了浮生梦的人最多活不过十日,皇上已经昏迷七日了,也不知是否来得及……”顾知浅为难道。
安子鸢面上很是忧心,“活不过十日……顾神医,皇上就交给你了!”
“郡主,在下会尽力的……可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华鸿接道:“郡主,顾神医一定会想办法的,臣也相信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
“丞相说得对,顾神医,一切都要倚仗你了,你有任何需要可尽管找我或者是丞相,曲公公一直都在皇上身边伺候,是宫里的老公公,你有任何问题都可问他。”
顾知浅拱手,“多谢郡主丞相大人,在下定竭尽全力。”
是夜,澄乐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