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只好妥协。姬丹仅让楚轲一个人守着她,说明他一定很得姬丹信任,那姬丹知道的他应该也都知道。横竖是小时候的事,他也没说具体岁数,郑芙打算马马虎虎应付过去。
“因为阿娘是楚人,阿爹是郑国后裔,不受王室所容,故而我一出生便没有了父亲,阿娘也因此被送入邯郸宫作为惩罚。自我记事开始,便已身处宁和宫中了。”郑芙真假掺半地说着。不过这些确实是事实,只是她没将事实之下的真相说出来罢了。
“我小的时候,姬丹和阿……秦王,每日都会来看我。阿娘很疼我,姬丹听我弹琴,秦王教我识字,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后来姬丹走了,阿娘也不知怎么,突然丢下我回了楚国。我的身世不被楚人接受,秦王就让我跟着他去秦国,我便答应了。”
末了,郑芙长叹一声:“那时候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来,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嗯?”听她这么说,楚轲来了兴致。
郑芙还不知道姬丹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不便于暴露她与嬴政的关系,姑且给楚轲留个悬念,见过姬丹之后再慢慢编撰,以此增大出逃几率。
郑芙学着楚轲之前的模样眨了眨眼,“我儿时的事到此为止了,你若想听后来的事,得先拿出诚意来。”
“阿芙,吊人胃口可不是一件善事。”
“这次你已答应我了。”
“好罢,好罢。那你改日可得告诉我之后的事情,不得反悔。”
楚轲算了算日子,应该也就这几日了。
夜色太深,楚轲又有了倦意,郑芙也不打算多留,二人简单作别,各自回屋。
次日,秦国咸阳。
阳光落在这座大气磅礴的城池之上似乎增添了几分恢弘之气。许久未归,一如既往的繁华,一如往日的秦风。
自咸阳城门口到咸阳宫门的一段道路被士兵们齐齐守住,路上的百姓被拦在士兵的身后。
李钰及一干武大臣等候在咸阳宫门口,周围有重兵把守。见此阵势,百姓越聚越多,都想看一看热闹。
“这阵仗着实少见,是发生了何事?”
“你没听说吗?大王从函谷关回来了,这些大臣正等着接驾入宫呢!”
“函谷关?半年多前大秦同六国决一死战,咱们大王年纪轻轻便亲赴战场,将联军打得溃败而逃,扬我大秦国威!”
“大王半年来竟一直都不在咸阳?为何如此?”
“这个无人知晓,听传言说是在函谷关久居,并将朝政尽数委托给了相国。”
“嘘,来了来了!”
古铜色骏马之上,年轻的君王正带领着随从在大道中央前行。
马儿每走过一段距离,便跪下一群人。如今虽是七国并立的局势,但函谷一战后,秦国已成当之无愧的天下之首。次战大胜,离不开秦国将领与士兵们的同仇敌忾,更离不开嬴政的运筹帷幄。
此时此刻,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百姓,都重重跪下行稽首之礼,已对他们的君主心悦诚服。
“大王对臣的安排可还满意?”蒙毅骑着黑马跟在嬴政身后,悄声说了一句。
他指的自然是提前告知咸阳方面嬴政要回都的消息,好让众人准备。
嬴政侧头看了他一眼:“蒙卿真是叫寡人‘惊喜’。”
蒙毅干笑两声,他深知嬴政秉性。对于排场,若非十分重要的大事,嬴政向来不会过多在意。蒙毅这么做,只是想借着函谷之战的名义让嬴政立威罢了。
他先斩后奏,嬴政必然知晓他的用意,但多少会有些不悦,不过最后只化作这一句略带愠意的“惊喜”。
若是别人,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可他蒙毅不同,他可是坊间流传“与大王同车而行,共处一室”的御前宠臣,自然比不得别人。想到这里,蒙毅淡笑,心头有些骄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