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胜寒不容拒绝地将银票按进她手心,凝视她的眼睛,说:“你仓促离开,什么东西也没拿,一个人生活,总要多备些银两。”
有了这十万两银子,她若再需要什么、遇到什么,也不用再去找乔家那个小子。
“……”
姜云幽垂眸,看到他那骨节清晰、修长有力的手那样握住自己的手,说实话,她的心尖都颤了颤。
当初她执意嫁给他,不是图他的银钱,更不是图他征北大将军的身份,只是想要实现自己儿时的梦。
虽然梦总是难以成真,但,他的这一份关心,到底是她曾经日夜期盼的。
觉察到她放松下来,陆胜寒也收敛了素来的冷意,破天荒地柔了声音。
“那日,我意气用事,让人在将军府外立了个牌子,无端叫你受了不少委屈。那些闹事的人,我也已经处理妥当,不会有人再来春云馆闹事了。”
“你……”
“这次的事,是我行事莽撞,欠缺考虑,这些银子你收下。”
陆胜寒难得这般语气郑重,姜云幽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
是在和自己道歉?
姜云幽一双澄澈如水的杏眼眨了又眨,灵动流转,像是清晨粼粼光线照拂着的小鹿,只一眼就能将人深深吸引。
陆胜寒见之一瞬,失神刹那。
回过神来,他轻咳两声,挪开视线,又恢复到往日的清冷模样。
他说:“银子收好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
一句“最后一件事”提醒着姜云幽,儿时的期盼再美好,如今也只剩下苦涩的现实。
心头才冒出的丝丝悸动赫然被浇灭,那种抓挠撕扯的难受,再次冒了出来。
她必须咬紧嘴唇,在心中大口大口地喘息,才能勉强将个中酸楚压回去。
“陆将军若是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
她沉了脸色,冷了语气,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要走,然而——
“昨天在织绣坊里,清菀她不是有意那样说你的。”
“你说什么?”
姜云幽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回头看陆胜寒,再问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见她又一次像炸毛的猫儿般,从里到外呈现出防御的进攻姿态,陆胜寒有些无奈。
他淡声说:“清菀她单纯善良,没有心眼,京城里的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听了。昨天她在织绣坊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姜云幽脑子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他后面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他今日特地来找她,又是备下这么多银票,又是破天荒地向她赔礼道歉,全都是为了沈清菀。
浑蛋!
他就是个浑蛋!
陆胜寒还在说什么,姜云幽一个字也不想再听。
她一抬手,直接将手中银票扔回到他身上,“陆将军这般为沈姑娘着想,这些银子还是留着给她请大夫吧!半棠,关门!”
一阵风过,白花花的银票化作片片雪花,洋洋洒洒而下,织成一道厚厚的幕帘,挡在二人之间。
她忽然的态度转变,叫陆胜寒愣怔住。
等他反应过来,姜云幽清瘦的身影已经快走进春云馆里了。
他眼眸一凝,迈开长腿,几步就追了上去,伸手从后将她的腰身揽住,毫不客气把人带了回来。
“我好意来找你,好好的银子不收下,你在这里闹什么闹?还是你就喜欢遇到事情去找那个姓乔的,让他帮你?他就那么好?你就那么信任他?”
姜云幽懒得理他,扭动几下见挣脱不了,干脆低头一脚踹上陆胜寒的小腿。
心头积压了整整三年的委屈,此刻全都爆发出来,巨大的力量,疼得陆胜寒呲牙。
得了间隙,姜云幽立刻要走,这时,一道身影从春云馆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云幽,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