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弼怎么也没想到,正妃娘娘居然能和她们二人拜成了干姊妹!现在,自己诬陷正妃娘娘的供词,落到了她们的手中,顿时便吓傻了,急忙抱住张狗儿的腿,哀求道:“千万不能让娘娘千岁见到这封供词!今后,我一切都听从你们的吩咐……”
郭奕给张狗儿使个眼色,狗儿踢了马良弼一脚,从门口又回来了。
狗儿重新把笔墨纸砚摆在马良弼的面前,比划着手中的利刃,恶恨恨地说道:“姓马的,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敢再有半句谎言,我割掉你的耳朵,你信不信?”
马良弼直点头,连声答道:“我信、我信……”
“那还不快点写!等什么呢?”狗儿叫道。
马良弼定了定神,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心想可不敢再瞎写了,试探着问道:“需要我写什么?”
“明知故问!”狗儿怒道。
马良弼叹息了一声,讲道:“唉,老夫虽然有错,但确实不知该写点什么,才能令你们满意。”
“马大人,给你说实话,我们无心干预你们琉球的国政,也不会无端的迫害琉球国任何一个国民!但是,如果有人胆敢背叛朝廷,暗中勾结倭寇和海盗的话,我们决不轻饶!不过,既然你已经犯过错,只要你还能悬崖勒马,还能迷途知返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倘若再能戴罪立功,不仅既往不咎,朝廷还会对你大加奖赏,何去何从,全凭你现在的态度。”
听了许灵儿这番绵里藏针的话,马良弼不再犹豫了,拿起了毛笔开始运墨,刷刷点点的又写了一篇。
狗儿把这份供状拿给郭奕和许灵儿观看,在这份供词中,马良弼没有再诬陷郑迥和王公公,把自己在大明京师受到大学士高拱和张居正等人的冷遇,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番,对如何在朝鲜国通度寺逼迫敬岑长老释放林风一事,也做了很客观的描述,承认了错误;同时,对日本萨摩藩的大名岛津义久要求在琉球国建立贸易基地,给予了坚决的抵制,最后,坚决不承认收受了林家酒坊的贿赂,表示了一番对大明朝廷和琉球王室的忠心……
郭奕看完了,把眼一瞪,喝道:“马良弼,我警告你,你不要避重就轻!你写的这些,全是我们已经掌握的基本事实,你那宝贝儿子和小西行长企图到平户藩寻宝,还有你暗中勾结信长那个混蛋,为何一字不提!”
“郭将军息怒,和那小西行长联手企图到平户藩寻宝一事,是那不争气的犬子所为,老夫知之不详,至于什么暗中勾结织田信长,老夫着实冤枉啊!”马良弼争辩道。
看郭奕还要发飙,灵儿赶忙挡在了她的前面,讲道:“好!马大人,交通织田信长一事,或许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应该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将来一旦事发,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马良弼显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一字一顿地答道:“老夫已经说过,织田信长曾派使者联络老夫,被我赶走了,实在没什么可再说的。”
许灵儿笑道:“呵呵,马大人,不瞒你说,我们明日便要出使日本国,去见织田信长,到时候,如果织田信长把你卖了,恐怕你将来有嘴也说不清,马大人,此时干系重大,你可要深思熟虑啊。”
马良弼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急忙问道:“你们明日就要出使日本国?”
灵儿心中的猜测,从马克这两次从吕宋往日本运送火枪的行程来看,若是不能把琉球作为一个中转站,恐怕将来还得出事,从织田信长在京都单独接见马克的师父、西门阿尔梅达这件事来看,西门阿尔梅达不会没想到过在琉球建一个中转站的事情,也许他来找过马良弼……
想到这儿,灵儿故作神秘地问道:“马大人,我问一个人你可曾认识?”
“请问吧。”
“西洋传教士西门阿尔梅达先生可曾到琉球找过你?”
等灵儿话音刚落,马良弼已经面如土色,急忙摆着手答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找过老夫,他是个火枪贩子,企图在那霸港建立一个往日本运送火枪的据点,已经被老夫严词拒绝了。”
根据王公公曾提供的消息,拒绝了西门阿尔梅达绝不可能是马良弼一个人做出的决策,灵儿又问道:“嗯,据我们所知,尚永王千岁拒绝了西门阿尔梅达先生的事情,应该是王公公提出来的,长史郑大人积极响应,你不过没有反对罢了。”
听了这话,马良弼害怕言多必失,紧绷着嘴唇,点点头,不再轻易说话了。
灵儿围着马良弼转了一圈,不紧不慢地问道:“好!我再问你,尚永王身边的王公公去世了,名为正妃娘娘养父的郑大人在琉球国受到你的排挤,你和正妃娘娘又暗中联合起来把持朝政,现在你马大人可谓是大权独揽,如果西门阿尔梅达先生再来找你,把运来的火枪交给你马大人,由你和织田信长去做交易,让你们马家赚取丰厚的利润,那么,你是如何考虑的?”
马良弼认为这只是许灵儿的推测,显得非常委屈,义正言辞地答道:“老夫岂能为一己之私利,替西洋人和倭寇运送火枪,即便给我一座金山、银山,老夫也不会答应!”
灵儿赞道:“马大人果然还算识大体、明大局,不愧为琉球国相!”说着,看了一眼郭奕。
郭奕紧接着喝道:“哼!当一个小小的琉球国相,岂不是屈你马大人的大才了!做南洋诸岛的国王岂不是更好吗?”
马良弼大吃一惊,心想,这些流言蜚语也许是从他那宝贝儿子嘴里说出去的,但毕竟查无实证,心中又盘算了起来:对尚永王有着影响力的王公公刚刚去世,郑迥因他的那位养女做了正妃娘娘之后,却发现这位养女和他并不一条心,在朝中十分尴尬,已经萌生了退意,自己刚刚大权独揽,好多事情都还没办呢,怎么让这几位女娃娃知道的这么清楚?
“郭将军,老夫不知你何出此言?”马良弼也谨慎地问道。
许灵儿微微一笑,拿眼睛紧紧地盯着马良弼,讲道:“马大人,你不要装糊涂,老实告诉你,织田信长现在正等着你的好消息呢!最近,他从西门阿尔梅达先生那里购买的一船火枪,在台湾附近的海域,被福建总兵帐下的冯安将军给扣押了,织田信长现非常渴望能和你联手,在那霸港建立一个货栈,把南洋的火枪源源不断地运到自己的手中,他统一日本之后,需要借道琉球,远征大明和南洋诸岛,他需要在琉球找一位代理人,凭你马大人的远见卓识和在琉球国势力,是织田信长的不二人选,呵呵,将来还不得混个国王当一当啊?”
听了许灵儿的这番话,马良弼的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便拿手抹了抹……
郭奕讲道:“妹妹,不要和他废话!马上把他刚才的那份供词交到正妃娘娘的手里,永王千岁和娘娘怎么处置马家,我们管不着了,算了吧,狗儿兄弟,把他给我捆起来,交给永王千岁和娘娘处置!”
马良弼明白,这二位刚刚和正妃娘娘拜了干姊妹,肯定也不会在尚永王面前揭露正妃娘娘的那些丑事;如果是因为自己误放了林风,招致招致她们前来问罪的话,凭着第二份供词,尚永王一定会保他,自己也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但是,坚决不能承认和织田信长有什么勾结。
心中打定了主意,把心一横,马良弼主动到了狗儿的近前,说道:“小将军,把那捆干柴还捆在老夫身上吧,老夫要到永王千岁和娘娘的驾前负荆请罪!”
狗儿赶忙看了看郭奕和许灵儿,现在似乎拿他没一点办法了。
郭奕和许灵儿也都在想:如果现在就把他放走了,将来再抓他的把柄可就难了,即便手中有一份他诬陷正妃娘娘的供词,若把这份供词亮出来,正妃娘娘也得完蛋,到时候,大家在琉球可真的就寸步难行了……
“马大人,不着急。”灵儿继续微笑着对马良弼讲道:“明日我们将前往日本京都去见织田信长,问问他被台湾的冯将军截获的那一船火枪,他到底还想不想要,如果他还想要的话,就得和我们也达成一个协议。请问马大人,如果你对织田信长先生有什么话要说,保证把话给你带到,请你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该怎么说,不要误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马良弼摸不清她们的真实意图,又坐回到那张凳子上,双手捧着脸苦思冥想了起来……
灵儿到郭奕的近前,问道:“姐姐,我们还真没测算过,被冯将军截获的那一船火枪,到底价多少银子;将来,如果经我们的手再运往日本的话,在台湾做一个中转站也是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