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沉蔼蔼的烟。
在弥漫着魑魅烟的魍魉域某地,眼不见他物,耳不闻犼声,茫茫天地间,只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横亘在冥界大地上,像一道恐怖的疤痕,又像两个世界的裂缝。
此刻,暗渊之上,两道鬼影在魑魅烟中闪闪绰绰,丝毫没将这腐骨蚀心的毒物放在眼里。
迷蒙的魑魅烟徘徊在深渊的低浅处,淡淡地笼罩着那直射人心的黑暗。
“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白云生冷冷道。
长泛已经按下了经脉中翻涌的业力,恢复了些气力,充满敬畏地看着身下的黑渊,道:
“此地名叫妖魂涧,正是因公子而得名。”
白云生眯起狭长的细眼,沉默不语。
一路上他与长泛聊了几句闲话,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妖族大长老已有了简单的认识。
此刻,他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他。
长泛继续敬畏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鬼王墓。当年阴阳鬼主倾灵都之力兵发万妖城,公子手持长生剑,一剑破七星,割阴阳,辟深涧,将人族七大鬼王斩落于此,遂得此名。”
长泛说得心潮澎湃,白云生听得却心如止水。
“死了七个?”
眼前的一风一景他全然没有印象,陌生得就像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
长泛心潮未平,激动道:“当
时参战的,唯有平等王几个逃过一劫。”
白云生仍旧凝望着深渊,又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跟我说说冥界的纷争吧。”
长泛同样凝望着深渊,深吸了一口满满的气,又满满地吐了出来,才缓缓道:
“妖族与人族的纷争伴随冥界的诞生到此,从未停休。我族上古有五位真圣,据传均已窥破仙人之境,实力强悍无比,人族本不堪一击。但奈何五位先辈早已看透世事,知晓妖与人便如冥界的阴与阳,互不相容却又无法分割;万妖城和灵都本就是阴气与阳气之精舍,一城亡,另一城也难存,遂五位真圣从未真正出手。长久的战争中,只有族长率领九大王族对抗鬼主和十殿鬼王,年年岁岁,此消彼长,也算平衡有序。但就在有一天,人族背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超级强者,在一次妖人之战中,挥手间便将族长大人和九大王族首领击溃。族长身陨,九大首领也纷纷不知去向,旦夕之间,妖族兵败如山倒,万妖城被人族扫荡抢掠,荒废如今。所幸有这片魑魅烟笼罩,才让这片遗迹保留至今,否则妖族已被连根拔起。”
白云生依然凝望着深渊,淡淡道:“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
长泛面有稍急道:“公子也曾参与了妖人之间的战争。”
“哦?”
白云生眉头上终于有了一丝挑动,目光离
开深渊,瞥了一眼长泛的铁面。
长泛纵横江湖九万年的老脸骤然一紧,接着道:“就在那神秘人击破万妖城之前,公子曾率领万千妖众与灵都对抗千年之久,每每都杀得鬼主狼狈逃窜,十殿鬼王被公子废了七个,威震灵都十大鬼城。直至如今,在当年苟活下来的秦广王他们几个心里,还有公子烙下的死亡阴影。”
风起渊壑。
冥界的风没有阳界的多变,一直不冷不热,给人一种森森的凉意。
白云生安安静静地做了一个冷静的旁听者,因为现在对他而言,长泛和秦广王并没什么区别,妖族和人族也没什么区别。
长泛一时摸不透白云生的深浅,只好继续道:“但那一日,公子却因赴约迟迟未归,才让那神秘人从天而降,助人族攻破万妖城,将妖与人的恩怨暂时平息。”
“你说我那时赴约未归?”白云生眉头轻挑,邪声问道。
长泛解释得有些匆忙:“听族中的传言说,公子留下赴约的辞令便只身离开了。”
白云生接着问道:“那我当时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长泛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白云生凌厉的目光中缓缓道:“传闻…公子去了两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