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心乱如麻,去贼营当细作可不是简单的事,一不小心就会身死人灭,便如曾在贼营潜伏的情报细作夏一真,大江大浪都过来了,就因外出不慎泄露踪迹,最后力战殉国而死。
作为情报人员一部分,他也曾去参加过夏一真的追悼会,当时看他家娘子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也直到这时,他娘子才知道夫君原来是情报部人员,以前还以为他一直在走镖呢。
老胡喃喃道:“只是我去了,我家娘子怎么办?她现在又有了身孕,她……”
黄伟杰温言道:“这点胡兄弟不必担忧,不说有军律,便是我们整个情报部,都是弟妹她的兄长大哥,定会照顾了她。我们靖边军出战,也从来没有后顾之忧,你大可安心。”
周保长也叹息道:“姓周的一样可以保证,坊中兄弟姐妹,都会一起帮衬看着,定不会让弟妹受丁点委曲。”
老胡左想右想,还是嘀咕道:“还是派别人去吧,你们知道的,我老胡做事从来不是一个靠谱的人……我个人事小,就怕误了情报司的大事啊。”
三人互视一眼,孔三淡淡道:“经过部里考察,认为你这人做事大胆心细,处事果断,是个适当的人选。而且不单是你一个人,这次部里动作很大,派遣细作共超过百人,你只是其中之一。”
老胡松了口气:“这就好,有这么多人去,俺老胡更不用去了……”
他干笑着:“各位大哥知道的,我这人比较那个……那个贪生怕死……呵呵,贪生怕死……”
冰冷的气息从孔三身上蔓延出来,他双目锐利如鸷鹰,紧盯着老胡,非常冷漠的道:“你的意思,你贪生怕死,就可以苟且偷安。别的人,他们就该死是吧?”
他缓缓说着:“所以,历来征战阵亡的将士,也该死是吧?夏一真他们。一样该死是吧?情报部别的兄弟,都该死是吧?”
他厉声喝道:“别人都该死,就你胡天德该活,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大声喝着:“你为什么不想想,没有他们奋战。你与弟妹可以安心在宣府镇生活?外间人吃人,吃树皮,吃草根,甚至连树皮草根都吃不到!你太平生活在这片地方,舒服舒服的,靠的是什么?就是你口中无数该死的人,是将士的奋战,情报部各兄弟的奋战,胡天德,你来到这个地方。你就有责任,今天,就是尽你职责的时候!”
周保长也是神情不悦,他是参加过巨鹿之战,剿贼之战的老兵,分外看不惯老胡这种逃避责任之举,他缓缓点自己的小烟卷,淡淡说道:“老胡啊,孔队长说得对,来到宣府镇。你就有责任,你要保护这片地方……现流贼越来越猖狂,哪天打来山西,打来宣府镇怎么办?果真有那一天。你以为你可以幸免?弟妹可以避免?老胡啊,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被骂个狗血淋头,老胡也激动起来,他双目通红,大声吼叫:“为什么就让老子去?对了。你们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
黄伟杰皱起眉头:“谁说我们不去,我与孔兄二人都会去!”
他淡淡道:“大丈夫死亦何惧?为了大将军,为了宣镇这块地方,黄某等义无反顾!”
老胡哑了口,不过他还是叫:“不去,老子就不去,老子要在家里陪媳妇。”
孔三森然道:“胡天德,你要违抗军令吗?本官这就将你抓回去,军法处置!”
黄伟杰神情也冷了下来:“依律,还要将你们家人尽数逐出宣府镇。”
老胡一愣:“什么?”
见二人一左一右逼来,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他紧张的摆着手,一边后退:“你们不要过来啊,老子跟你们说啊,我和娘子不会离开这块地方,老子更一样不会去做细作。”
见二人只是缓步逼来,老胡退无可退,心中狠劲涌上来,他大吼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
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先朝孔三扑去,他高大魁梧,满脸横肉,这一扑颇有声势,以身形来看,孔三也比他瘦小许多。
但不知怎么搞的,老胡就是一个过肩摔,被孔三重重摔在地上,轰的一声响,摔得老胡是眼冒金星,脑中一片嗡嗡作响。
老胡挣扎爬起来,还未站稳,孔三又冲他小腹重重一拳,打得老胡是腹中翻江倒海,连双目都极力突出,他更加的金星乱冒,嘴角边都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儿。
然后孔三的手如鬼魅似的抓来,有如鹰爪似的,一把掐住老胡的脖子,将他用力提起来。
老胡四肢乱舞,如小鸡似的胡乱挣扎,但没有用,他身手虽然不错,但孔三是情报部的精锐,更是上等剑士的身份,老胡与他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在他手中就如一只扑腾的鸡鸭。
孔三冷冷看着他,轻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把式,也在我面前放肆?信不信老子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
老胡被掐得面色青紫,他拼命挣扎,但孔三的右手,就是如铁钳似的劳劳掐住不动。
看再下去就出人命了,黄伟杰出声道:“孔兄,够了。”
孔三哼了一声,一把甩开老胡的身体。
老胡如蒙大赦,跪在地上拼命喘气,又呵呵的呕吐起来,满脸的泪水泥灰。
从怀中掏出烟盒,分别递了一支给黄伟杰与周保长,然后孔三又掏了一支送到老胡面前。
老胡拼命摆手:“不要打了,俺老胡答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