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道士一进地字二号间,便看见东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一身玫红色的衣服,斜靠在窗子旁边望着楼下的大堂,脸上一对弯弯的新月眉,眉毛底下是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眼,像两汪幽静而清澈的湖水。左右两边的耳朵上各戴着一只红宝石耳坠,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见小道士来了,她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你就是无为道长的徒弟源真吧,坐那儿吧,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源真乖乖坐下,这花九娘到底是什么人呢?明明是一个花楼妈妈,下山之前师父却让自己先找她,如何对待师父,便如何对待这位花九娘。彭山派除了源德小师妹,也没有女弟子啊。
旁边的小二听了花九娘的话却是一惊,原来这小道士竟然是无为道长的徒弟,以后可要长点眼力见儿了。这么想着,他便说道:“不知二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照往常惯例再给我们来一盘片鸭,一盘薄饼,来点甜酱。一壶白水。”花九娘对小二微微笑着说道,“对了,点一份同样的,等风先生说完,给他送过去。”
“好嘞,客官稍等,一会儿给您上菜。”那小二连忙下楼了。
“花前辈,晚辈此次奉师父之名下山历练,乃是为了大雍朝十年内的吉凶,不知道花前辈可曾知晓安排?”小道士斟酌了一番说道。
“看这样子,你师父是没告诉你下山的真正目的,也罢,左右不过十年,时间短的很,不过你现在连最基本的卜卦都不会,又怎么能左右大雍朝十年内的吉凶呢?”花九娘缓缓说道。
“还请花前辈指点。”源真站起身作揖问道。
“指点谈不上,我先给你安排个住处,你且安心修炼,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花九娘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今天还是在仙客居好好看戏吧,一会儿就精彩了。”
花九娘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从酒楼酒楼门口走来一位身穿青色布衣,拄着一根乌木拐杖,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
“风先生终于来了!风先生接着昨天的故事继续讲吧!”
“风先生快点开始讲吧!”
那位被唤作风先生的人,走到大堂里惯常的地方坐下,将那根乌木拐杖放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开始了。
“上回我们说到,这韩家主的年事已高,一场大病,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两个大一点的儿子也因为征战沙场,为国捐躯,唯一的一个小
儿子,也得了疟疾去世,这偌大的家业,除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田地和商铺挣出来的,还有不少是儿子们得到的赏赐。如今,这家业也只有六岁的小孙子可以继承了。”
与此同时,天字一号间,一位古铜色皮肤,生打扮的男子,正静静听着对面的人给自己讲一段陈年往事。
“初平十年的时候,连年的战争让魏朝皇帝接连失去了三个儿子,这一年,皇帝旧疾复发旧疾复发,卧床不起。仅剩的骨血也只有四岁的孙子了。”
而大堂里的先生也继续讲着:“唯一让这韩家主忧心的便是他的四个远房侄子,这么多年,韩家主一直把他们当做左膀右臂。现如今,他们的手上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和财富,对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他很担心,一旦自己死去,昔日花心思培养出来的臂膀,反而会成为孙子的阻碍。”
天字一号的男子继续说道:“魏朝皇帝手下有四位能征善战的将军,他们手握重兵,在民间也有不少威望。自己哪一日不在了,孙子会镇不住几位将军。除了皇室血脉不保以外,天下也会大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游方道士找到了韩家主,说是自己可以作法保平安,亦可对居心不良的恶人施加报应。韩家主听了十分心动,一来能保护孙子,二来居心不良的侄子也可以得到报应,如若她们真的对孙子忠心耿耿,那便再好不过。然而他不知道,这个有术法的游方道士,便是自己其中一个好侄子派来忽悠他的。”
“就在魏朝皇帝油尽灯枯之际,被一自行找上门来的术士蛊惑,用邪术对付居心叵测的将军。殊不知,这所谓的得道仙人,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赵大将军请来的食心鬼,专门来忽悠他的。”
生打扮的男子听了这段话,当即反驳道:“修能兄,身为皇室太子,这样编排你的祖宗,当真与你身份相符吗?更何况游方邪术之说,都是民间谣传,你身为太子,竟然相信这些?真是白读了圣贤!”
对面的太子低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而后抬起头说道:“是啊。游方邪术之说,本来我跟寿长你一样,也不信的。可是,我赵显宗竟也有相信这些的一日······”
还未等太子话音落下,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巡捕房的官兵们冲了进来。
“闲杂人等一律走开!奉旨捉拿逆贼。”说罢周围的人便搭好了弓箭。大堂里的客人皆是一惊,随后想要赶紧走出的客人乱作一团。仙客居的主人刚要上前说什么,只见一位黑衣人从二楼某个房间破窗而出,将那说的风先生掳走了。
“包围住整个仙客居,一个人都不要放走!给我搜!”领头的队长说道。
此时天字二号的包间里面,站着的,赫然是刚才楼下的说先生。侍卫把这说先生的易、容、面、具撕掉,说先生便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他倒也不惊讶,缓缓把自己的穿在身上的外衣脱掉扔在地上。
太子一个眼神,侍卫便这些东西扔到了对面的天字三号间。
这是一位须发花白蓬松的老人,皮肤干瘪,身材清瘦,但他却看起来十分有力量,长得比雍朝普通的老人也更高一些,穿一身青褐色的粗布衣服,站得笔直挺拔。
“在下风度林,多谢义士相救。”风度林作揖说道。
“风先生知道的事情挺多啊。”太子沉声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交给外面巡捕房的人吗?”
“您既然将我带进这屋子,还帮我扔掉了伪装,定然是不会将我交出去的。”风度林微微一笑,“说不准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风先生可知道前朝的冯大将军?”一直在一旁没出声的生突然问道,“冯家枪法可是很出名呢!”
太子赵显宗和说的风度林脸上皆是一惊。
“此地不宜久留,等搜查完了,我们还是和风先生到你的别院一叙吧!”太子对旁边的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