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里和桐惜离开家的同一时间,位于骸骨城上层街道市中心一家茶楼中。
‘‘真是奇怪。死去成为罪魂,连饥饿也不复存在的亡者,现在却聚在这种地方肆意暴饮,它们为何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坐在茶楼二楼包间阳台围栏上的李笠焉饶有兴致地晃动手中的红酒杯问。
‘‘我等虽然是亡者,但却还残留着生前的记忆,活时所能感受的情感也依然存在,重复着生前的行为,既是回味生前难忘的感动,亦是为了填补那因死去被夺走了牵绊的空虚内心。’’音咒屈膝坐在大厅中轻摸桌上的长琴。
‘‘追求活着的快感吗?这也不难以理解,不过我依然有些不懂,这里为何要打造这种与人世相同的城市?这里不是洗清【罪孽】的清罪潭吗?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故意不想让罪人离开一样。’’
李笠焉背靠房屋顶梁柱低头看向下面纵情享乐的罪魂们问
‘‘你感觉是正确的,这座城市就是为了困住罪魂们而被打造出来的牢笼,只要能像生前那般享乐,这里的很多的罪魂都甘愿付出所获得的赎罪机会在这里堕落。’’
‘‘听你的话,你似乎相信在这里赎清罪孽后便能进入转生的轮回?’’
音咒摇头答道‘‘不。我只是站在下方这些罪魂们,它们所知道的真相下给予的回答。’’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看你那修长的手指,以及那抚摸琴的动作,你生前是琴女吗?’’
知晓了这里罪魂的行为后,李笠焉将话题转到音咒身上。
‘‘妾身生前不过是一位艺妓而已,与你所熟知的那些高贵的人不一样。’’
音咒说出自己身世的表情没丝毫变化,就像那污点不值得在意一样。
‘‘你是类似蛇女一类的生灵,那么想必你服务的对象也是人类以外的存在吧。’’
‘‘没错。我们寒蛇生前所生活的桃园,是专门招待旅行劳累的行客而存在的极乐园。’’
‘‘通过使用各种手段吸引路过那里的行客,引诱他们迷失堕落,从而噬魂食肉,以此为生,这就是寒蛇的生存方式。’’
‘‘你对我们一族很了解,你遇见过我之外的寒蛇?’’
‘‘我并没有见过你之外的寒蛇,关于你们的一切,都是那个笨蛋告诉我的。’’
李笠焉耸肩说着,她脑海里闪过在某处吃饭时,陆空明得意向自己炫耀脑内知识时的画面,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让坐在一旁的李笠焉连进食的欲望都被打消了,也是因为他那忘乎所以地炫耀,使他不留神的时候,钱包被行动毫无气息的隐者偷去。
‘‘你口中的那个人是你的契约者?’’
‘‘没错。’’
‘‘你是怎么看待你的那位契约者的?’’音咒饶有兴致看着李笠焉的侧脸
‘‘以灵术师角度来说他无疑是最没用的存在,但是作为供我享乐的玩具来说,他无疑是最值得把玩的存在。’’
李笠焉如此说着,她脸上那寒人的笑容让人不由得感到全身发抖
‘‘你这么说自己的契约者,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所活着的意义,就只是单纯的寻乐呢?’’
‘‘没错。我对自己的追求有着明确的认知,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看到他人不幸,望着在泥潭中摸爬滚打的他们那狼狈的表情,更让我觉得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某种意义上,你和下方的那些罪魂,是同一类的存在,如此说来,我对你的初次印象,似乎没有产生错误认知,像你这种人,你的契约者一定非常心累吧。’’
‘‘哈哈哈~是的哦!每次在我身边,他都一副不自在的表情,看着他那种明明不愿与我同行,却又别无选择的无奈表情,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拜此所赐,我也总是忍不住不断地挑逗他。’’
述说着与陆空明的事,李笠焉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的开心。
‘‘、、、、、、真是可怜的人。’’音咒无声叹息为李笠焉口中的那人感到悲哀
‘‘喂?喂?这话不该是由你来说的吧,说到底你们与我都是同样恶劣的存在,都是以伤害他人为乐。’’
‘‘我与你不一样,我虽然做过很多坏事,但是我还会感觉到内心的谴责,还存留着良知,这是我与你的不同。’’
‘‘一边放纵自己做错事,却又心怀自责,这种自我矛盾自虐行为,可真是有够滑稽。’’李笠焉坏笑揶揄道
李笠焉的话让音咒擦拭长琴的手指停了下来,随后她缓缓闭上眼眸,然后又缓缓睁开,短短的一个动作,音咒那表情的变换,就仿佛已经回味了一遍自己那不光彩的人生。
顿默片刻。音咒用无名指轻拨琴弦,一首婉转且带着些许哀伤的琴曲从指尖奏出,那乐曲就像是在诉说某些悲哀的遭遇。
在此刻,吵闹的茶楼周边仿佛都在这股琴声中安静了下来,就像所有的罪魂都突然静下心来倾听这凄美的乐曲。
通过音咒所弹奏的乐曲,以及她那尚且年轻的素白面容,还有她所说的话语,李笠焉便能或多或少能猜到些许她的一些人生经历。
尽管理解到音咒生前是个悲哀的生灵,但李笠焉心中却没有过多共情,对她而言,音咒的惨剧只是自我矛盾导致的愚蠢后果。
‘‘看来你很受欢迎呢。’’听着乐曲仔细品味手中红酒的李笠焉突然睁眼坏笑。
‘‘这些是你的客人?’’李笠焉看着突然出现的幽灵群饶有兴致问道
音咒没有回答,她仿佛沉浸在一人的独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