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被拷鬼棒抡在地的周品如,他瘦削灰白的脸满是恐惧,一个劲地往后瑟缩。
我叹了口气,将拷鬼棒扔在一边,尽量靠近着他蹲下。
语气柔和地说:“周先生,您别怕。只要您不再伤害温成华,我绝不动您的。”
他望了望我,垂着头:“你想怎么样?”
“您老是否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若说上几代的仇怨,已历经三代,他们付出了代价。您的大仇已经报了!”我诚恳道:“若再伤人,那么便会累积为您的果报,即使您笃定不再轮回,果报亦会转到后人的身上。”
提到后人,他的眼里仍有动容。
他并非无牵无挂,他的子孙后代,心里是期盼着他们过得好的。
那么我提早委托司南,调查的信息可以用上了!
我思忖着道:“您的后人尽管贫苦,但都是忠厚孝顺之人,包括您的墓地,他们时常打扫祭奠;但您一心报仇,如同孤魂野鬼般随着温家祖坟飘零,而没能享受到供奉香火。也无法福佑后人,这不是两败俱伤,得不偿失的事儿吗。”
“他们过得非常清贫,您这一脉人丁逐渐稀薄。当前在世的,是您的曾孙夫妻和玄孙、玄孙女。玄孙女叫做周莘蓉,您应该知道的吧?”
“她是周家后人里,唯一考上一流大学的孩子,因父亲多病、母亲无收入,现面临着辍学……”
“周先生,您是孔孟门生,遵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高的道理!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的前程戛然而止,周家或许真的会从此零落!”
我认真看向周品如,他灰白的面色第一次出现心疼,他讷讷望了望温才亭的墓碑。
我叹息着:“周先生啊,温才亭老先生已入轮回,早已开始新的人生。您也是时候放下,向前看啦!”
周品如伤感地紧闭着眼睛,半晌开口:“你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我摇头道:“现在应当是您对我提出要求才是,周先生。你若有什么未了的憾事,除了还要报仇,其余我一定想法助力。”
周品如默默站起,竟对我深深做了个揖,我立刻还礼。
“闵大师,多谢了!周某确实还有两个心愿……”我点头恭听。
原来周品如生前科举屡屡落败后,做了说先生。
他讲却没人爱听,收入寥寥无几,他的第一个心愿,就是想让我与温成华作他的听众,听他说七天七夜。
第二个心愿,则是希望温成华能稍微看顾一下周家少的可怜的后人,不要让他们挣扎在生死温饱线上即可,特别是他出色的玄孙女周莘蓉,希望她万不要因为无钱荒废了学业。
我述说给身后温成华听,询问:“温先生,您可有什么问题。”
温成华斩钉截铁对着周品如的方向大声说:“周老人家,这两件事儿,成华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明日夜里开始,我在家中恭候老人家!”
佝偻着瘦弱身子的周品如,脸色略略欣慰地点着头……
我取出法镜,以一枚钢针刺破中指,忍着疼将鲜血滴在镜面,口中念着金刚神咒,镜面白光乍现,有如闪电。
将法镜对准了温成华家的方向,白光如同一道架在空气中的道路,稳稳让两地相连。
周品如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他自然明白,我是在为他引路……
“明日丑时二刻,周某便来拜访。”
周品如冲着我一拱手,很快消失在坟茔的草丛里。
我回头对温成华道:“走吧。”
在阴魂活跃最旺盛的岔路口,只见司南单手揣在长裤的兜里,桃花眼望向地面凝神,有意思的是,他周围竟无一鬼魂,或是路过也要绕着他走。
司南发现了我们,关切问:“没什么问题吧,星儿?”
我笑答:“放心吧。”
遂将周品如的心愿告知给司南道:“恐怕我们得在这多停留几日了。”
他微笑道:“无碍,只是明日得与你姐姐通个电话,她挺担心的。我们刚儿也说了好一阵话。”
这甜甜蜜蜜的两人,令我倒一扫看事疲倦,不由跟着他们高兴……
三更已过,杨姨却还等着我们。
温成华吩咐她一一安排好我与司南的起居,几人便各自休息了。
睡醒时天已大亮,我对师父说明原委,央着她帮我给辅导员请上几天假,师父吩咐我一定小心,请假之事包在她身上。
从卧室走出,温成华笑着要带我“参观”房,我惊讶地发现他竟将房内部给重新布置了一番。
正北方位设置了红木制作的说台,配着带着软垫的椅子。
桌面整齐放置着一把纸扇和一块醒木,房间被打扫得利落干净。
“那个。”他有些难为情道:“我想着说先生需要的,便是这些物件儿,时间仓促。只能做如此的准备……”
我笑着道:“您有心啦!周先生定会很高兴的。”
当夜丑时一刻,我们三人齐聚房,我点三柱清香,倒插香炉。起符纸,念着“请鬼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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